台中文學獎日昨揭曉,去年3月才開始用台語寫詩、在眷村長大「芋仔蕃薯」顧德莎勇奪台語詩文組冠軍,令人大為驚艶,而她在得奬感言有這麼一段話:「華語是我的肥塗,我用這個肥底,種落一欉台語的大樹」。
眷村長大的顧徳莎,媽媽是台灣人,但從小接觸的通通是「國語」,她在得奬感言感謝評審委員給他這個殊榮獎,讓他這個眷村囝仔,有機會用台語詩向小時候他當「抓耙仔」向老師檢舉講台語而被罰企的同學「會失禮」,而他雖然常常寫稿刋於報刊雜誌,但都是用「華語」,也得過不少獎,但寫台灣詩則是2016年3月才開始嘗試的,他也自謙對比較古老的台語還不行,但因擔任嘉義市社區大學「影像詩創作班」講師,勉力去學習創作,教學相長,在2016年用華語出版了一本「時間密碼」,現在則努力學習台語母語創作。
今年首次參加台中文學奬的台語詩文「將軍棉」,起源台南縣原有一個將軍鄉(現改制將軍區),據傳是施琅將軍的封地,是全台出產棉花最多的地方,他近水樓台對一般人十分陌生的棉花株,有別人所沒有的觀察了解和感覺,用很平易近乎唸歌的格式寫出「將軍棉」,乍看題目誰也弄不清敍述的是什麼內容,慢慢品嚐後,才感到無比的溫暖,現在古老傳統的「彈棉被」可能快絕跡失傳了吧,但那種叮咚聲和棉被香,是一輩子難忘的溫馨記憶。
順便藉此考一考五〇年代以前出生,蓋過厚重鄉土棉被的人啊!棉被價格是算尺寸或斤兩?答案是以前買新棉被除有尺寸規範外,就是「稱斤兩」,例如買一床5斤被或10斤被,後者比前者厚一倍,也倍加溫暖。棉被蓋久了,會老化扁平,或是改當墊被,或拿到彈被行加買新棉花混舊棉花彈鬆,就成了資源再生的新棉被,但由於費時費工,「彈棉被」的行業漸漸式微,「將軍棉」也為歷史留下了見證。
《將軍棉》 顧德莎
儂講將軍挈刀食重鹹(註1)
棉花看似軟汫(註2)毋驚鹽
苦汗沃落就開花
海風搧著面反白
黃花轉紅後結繭(kián 註2)
結繭的棉鈴將心事
一絲一絲
沓沓仔牽
牽做一蕊一蕊的雲
將白雲疊疊(thia’p)咧
嘛親像井子跤的小鹽山
提寡雲紡來做紗線
紗線牽橫牽直織被單
新被單予大家大官相替換
捧(pho’ng)一堆雲拍棉被
一床欲做小姑的嫁妝
一床予小叔鋪眠床
棉弓仔彈(tan) 摃槌仔拍(註3)
一首《拍被歌》唱到冬天煞
海風滲過田岸
厝瓦若欲掀蓋
佳哉有一領棉襀被通擋寒
免搭棚 免遮日
年年開花發新穎
將軍早就水流逝
棉仔釘根種傳種
(註1)台南將軍區是清將施琅的墾地,是目前台灣上大生產棉被的所在。
(註2)軟汫:軟弱
(註3)棉花初開時是淺黃色,後變作粉紅色,結綠色逤果棉鈴。《梁書•高昌傳》記載:其地有「草,實如繭,繭中絲如細纊,名為白疊子。」
(註4) 「綿弓」mî-king和摃槌是將棉花拍鬆拍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