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研究所(Lowy Institute)東亞問題研究主任梅麗登.維羅(Merriden Varrall),8月1日在《紐約時報》,發表一篇觀點評論,名為「中國對於澳洲開放性造成威脅」(A Chinese Threat to Australian Openness),專文內容指出,澳洲人越來越對中國在該國不斷上升的(負面)影響力感到擔憂。來自中國的錢財湧向澳洲政客,進行利益輸送;北京控制的媒體在澳洲報紙購買廣告,宣傳共產黨對澳洲地區事務觀點;中國公司也正在買走澳洲農場與自然資源。
類似的惡化情勢,也正在澳洲大學蔓延。據說中國特務監視中國學生,並舉報那些不恪守共產黨路線者。另1項不安的發展趨勢是,15萬中國留學生裡面,有很多人把支持北京政權立場帶進澳洲課堂,從而扼殺大學的批判性、開放性。
學者維羅指出,她自己於2008-2009年,曾在北京一所大學向本科系專修生講授國際關係課程,從而得以一窺中國學生的態度行為。然而,中國學生認同政府觀點、傾向,卻讓她大為震驚。
關於課堂能否觸及哪些話題?她說,先前自己並沒有得到任何指示或警告。北京教學的一整年期間,自己接獲很多關於自己教學方式不妥的暗示。那些警告不僅來自校方、政府單位,也有些質疑來自學生。
有幾次,學生們表示,維羅老師的教學風格跟別人不同。他們認為,批判性分析以及批評專家的觀點令他們不舒服。在面對那些可能被認為是對中國持批判態度的閱讀材料,以及課堂討論,一些學生出現不悅觀感,特別明顯。
例如,大部分學生排斥任何有關「中國並非總是和平」的討論材料。絕大多數學生,也對於任何呈現「日本並非本質上具有侵略性與擴張性」的閱讀材料,做出憤怒反應。
有些學生私下對維羅老師表示,他們不敢在課堂上表達自己的觀點;他們擔心同學打小報告,擔心在自己的個人檔案留下污點。少數對公開討論感興趣的學生,則被附和北京政權論點的同學,出面制止。
曾有一堂課,學生們毫不令人驚訝做出「負面描繪日本人」的壓倒性,「被總結」式觀點。課堂討期間,1位同學提出,中國人是否依然需要憎恨日本?另1名學生也指出,中國和日本都一樣,出版一些從有利於己的歷史教材觀點。這場課堂討論引發憤怒:結果,1名學生激烈指責那兩名學生「不夠愛國」;理性的討論空間,就此戛然而止。
系領導針對專文作者,進行期中評鑑時,直截了當地對她說,「試圖透過謠言和傳聞」的教學方式不適當。當她拒絕改變自己的方式,維羅老師就被告知,自已不會拿到獎金,合約也不會被續簽。
澳洲校園藏匿北京「白色恐怖」
如今,中國留學生也正把這種「北京觀點」帶進澳洲校園。
《澳洲廣播公司》暨《費爾法克斯》媒體(ABC-Fairfax),6月初曾聯合提出一份調查報告,內容引述坎培拉大學(University of Canberra),中國學生學者聯合會(Chinese Students and Scholars Association)會長盧露頻的觀點。盧露頻表示,如果聽說中國學生正在組織反對北京的抗議活動,她會毫不猶豫向中國大使館官員報告。
即使在澳洲,中國學生也表示,他們不敢在課堂上表達自己觀點,因為擔心其他中國同學會向中國使館舉報。有些學生主動要求被分發到沒有其他中國人的指導小組,這樣他們才可以暢所欲言。
澳洲國家大學(Australian National University)副教授莎莉·薩傑森(Sally Sargeson),接受《富比士》(Forbes)雜誌採訪時表示,她問過中國學生類似問題,他們每個人都說,知道自己正被監視,所以會調整自己言論,免得惹上麻煩。
中國學生從事自我審查或監視、舉報同學,並不一定皆來自中共政權緊迫盯人壓力;而是很多(遭洗腦的)中國學生,認為公開反對中共「官方說法」並不適切。人類學家愛麗卡·伊瓦斯多蒂爾(Erika Evasdottir)稱呼這種現象為「自導控管」(self-directed control。譯註:或可名之為,自我審查)。監視和報告偏離黨意路線同學的「異見」行徑,則被視為「思想正確」。
目前澳洲大學,並沒有充分因應這類中國留學生所帶來,對於澳洲「開放性威脅」。教育官員可能不願採取行動,因為留學生帶給資金不足的澳洲大學,不小幫助。
面對許多中國留學生,把中共官方觀點「內化」的棘手問題,澳洲大學必須堅守自己「開放性」自由思維;雖然這是個艱鉅挑戰,卻值得持續堅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