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彰化市每逢週末,一些關心地方文史人士特別感到不安,深怕哪一棟老屋又要消失不見了。果然,繼元旦當天拆除大新鳳梨商社後,14日一大早,曾任彰化市長杜錫圭的故居就被迅速拆個精光。
這兩棟都曾在去年被提報為文資,尤以杜錫圭故居,原本在後院還有一幢日式官舍,在12月12日被怪手拆除;接著,在杜宅轉角不遠處的大新鳳梨會社開始從後院悄悄拆除,引起關心人士的恐慌,甚至驚動了遠在桃園的立法委員陳學聖主動前來關心,文化部文化資產局才緊急於12月20日親帶公文到現場,公文中責成彰化縣政府將李棟材宅或大新商事會社等三案,依文化資產保存法第110條逕予代行暫定古蹟及文資審議,重點包括:
(1)應於10日內完成「暫定古蹟核定程序,予以逕列暫定古蹟」。
(2)在暫定古蹟6個月期間內,辦理文資審議大會。
彰化縣文化局在同日發函給所有權人及2位文資審議委員王貞富及張嘉祥,啟動「暫定古蹟審查程序」。
仔細看文資局的公文是「核定程序」,彰化縣政府的函卻變成「審查程序」,因而有人質疑縣府自創行政程序,不符文資法,也違反行政程序法。
文化局又以超快的速度,也就是接到公文的兩天後,辦理暫定古蹟處理小組現勘及「審議」,置文化部文化資產局依法將三案「逕列暫定古蹟」的函文於不顧,並於「審議」後違法公告:【「李棟材宅(大新商事會社)」等3處不予列入暫定古蹟】。在文化局發布的新聞稿中說:『彰化縣政府於105年12月20日啟動彰化市之「李棟材宅(大新商事會社)」、「吳蘅秋故居-彰化拉吉吉散石油會社代理店暨北門城牆」及「杜錫圭故居」等3處暫定古蹟程序,並於105年12月22日進行暫定古蹟現場會勘,3位文化資產審議委員會委員現勘結果為不予列入暫定古蹟。』
部分地方人士看不下去,曾向文化部反應,卻迄未得到任何回覆,而文化部及立委趕到現場,外地立委也認為很有保存價值的杜錫圭故居,卻被業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夷為平地。
文化局在新聞稿中說:「『李棟材宅(大新商事會社)』及『吳蘅秋故居-彰化拉吉吉散石油會社代理店暨北門城牆』等2處,前經本局多次邀請本縣文化資產審議委員會委員至現場會勘,結果均為不具文化資產價值。另『杜錫圭故居』仍需辦理列冊追蹤,依據『暫定古蹟條件及程序辦法』第2條之規定,目前似未構成緊急情況之任一事項,故不列暫定古蹟,未來若情況有所改變,本局仍將啟動暫定古蹟程序,逕列入暫定古蹟至提報文化資產審議委員會議決議為止。」
有民眾就質疑,明明杜錫圭宅後院的日式官舍早在12月12日被拆光,文化局還說:「目前似未構成緊急情況之任一事項」,其中究竟有什麼隠情,街坊傳說紛云,縣府恐怕不說清楚難以釋群疑吧。
回顧已在元旦被拆除的李棟材故居,不要說它在日治時期鳳梨商社的故事,也不必說它曾是縣議員李棟材的故居,中壯年一輩的彰化人都知道有這麼一間很美麗的咖啡廳「醇情時刻」。作家九把刀在他的作品《媽,親一下》曾經有這麼一段:「從國中開始,腳踏車便常經過民生國小附近的咖啡店「醇情時刻」,那間店外表是白色的石砌,很漂亮,在晚上還可見到從玻璃透出的溫暖黃光,想必氣氛一定很浪漫。當時我許下心願,一定要跟這輩子最喜歡的女孩子喝下午茶。」
九把刀這個美麗的心願已經永遠難以實現;14日拆除的杜錫圭故居剛好位在民生國小對面,立委陳學聖得知它被拆時,忍不住在臉書中以「慟!」為標題寫下:
「彰化縣政府與文資局如此摧殘『已列冊』的文化資產,我還於2016年12月20日當天親訪杜錫圭故居,當時還建議可與附近小學做鄉土課程的連結,沒想到竟於2017年1月14日的早上接獲如此的噩耗,相當痛心!
以及可以從杜錫圭故居拆除現場傳來的直播看來,懷疑現場的作業施工是否有有取得拆除執照,另外還挑選在公務人員不上班的假日進行,實在可疑!」
文化局卻是等到房屋被拆光,才發布一則新聞說:「彰化縣政府啟動『杜錫圭故居』暫定古蹟程序,並依法追究本案破壞暫定古蹟者相關責任」,大意是說文化局於上午8時31分接獲民眾通知,「杜錫圭故居」前有怪手出現,恐將進行拆除工程,該局隨即派員前去,並請警察局派員協助,惟現場工人拒絕勸導,仍繼續辦理拆除工程。
文化局說,依文資法第20條第2款規定,遇有緊急情況時,主管機關得逕列為「暫定古蹟」,因時間急迫及適逢假日,文化局已先行現場言詞告知並隨即電話通知所有權人及中央主管機關文化部文化資產局,該建物已視同「暫定古蹟」。本縣文化局並將依據「暫定古蹟條件及程序辦法」第五條規定,於接獲緊急情況通報時通知起10日內完成暫定古蹟核定程序。
這不是馬後炮是什麼?明明文化資產局早在去年12月20日就函請縣府逕列暫定古蹟,文化局繞了一圈,自行將核定變更為審查程序,又無視杜宅後院早已拆除的事實,說「目前似未構成緊急情況之任一事項,故不列暫定古蹟。」等到全部被夷為平地,文化局再怎麼說都難辭其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