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國糧食農業組織(FAO)與世界衛生組織(WHO),週一(16日)共同召開一項「農藥殘留聯合會議」(Joint Meeting on Pesticides Residues , JMPR),會中提出一分報告指出,全球銷售量最大的農藥除草劑「嘉磷塞」(Glyphosate,為孟山都公司(Monsanto)所生產的農藥旗艦品牌Roundup,即年年春),「不太可能透過食物攝取引發人體致癌」(“unlikely to pose a carcinogenic risk to humans from exposure through the diet”),由於歐盟國家,將在本週三或週四,投票表決是否將繼續展延嘉磷塞農藥的9年銷售牌照;值此投票前夕關鍵時刻,聯合國發布此一研究報告,引發國際環保人士的疑慮,認為有護航農藥業者之嫌;英國《衛報》(The Guardian)報導首段明白點出,此舉顯係為殺草劑年年春廠商,提供一張「乾淨的健康證書」(a clean bill of health)。
《衛報》5月16日報導指出,這次聯合國2單位的新發現,與2015年3月間,WHO所轄單位「癌症國際研究署」(International Agency for Research on Cancer,IARC)的研究報告(其相關證據,主要取樣自美加、瑞典等3個國家,針對農業人員曝露於嘉磷塞農藥的研究資料) ,此2者的研究結論,完全自相矛盾。IARC提出「嘉磷塞」很可能(probably)致癌看法;FAO/WHO的新發現則為不太可能(unlikely)致癌。
農藥無害UN官員何不試飲?以茲服人
聯合國所屬的農糧單位與衛生組織的研究新發現,認為透過食物攝取的「嘉磷塞」農藥殘留劑量,「不太可能致癌」,那麼,消費者有理由要求,提出此一結論的研究人員,自己用試管滴上一滴,每日加在水中持續試飲,看看會有什麼結果?此一做法,絕非空言;任何研究,講究的是證據效力,以及公信力。以美國密西根州佛林特市(Flint),近來爆發的自來水含鉛事件為例,該州州長律克·史奈德(Rick Snyder)4月間,為了挽救居民恐慌,曾公開強調會跟大家一樣飲用,當地過濾後的自來水,持續30日,藉此行動證明,當地的鉛水疑慮已「安全無虞」。5月初,美國總統歐巴馬,前往佛林特市訪問時,也2度公開飲用當地過濾後的自來水。州長史奈德,跟總統歐巴馬都是學法律出身(歐巴馬甚至擔任過法律學者),他們深知以「證據服人」的重要性。
歐洲執行委員會,計畫本週會議透過表決方式,重新核准嘉磷塞的販售執照年限為期9年;僅管歐盟議會早在4月13日抗議這類「展延措施」。另一方面,歐盟成員國,包括法國、瑞典、意大利、荷蘭、德國,以及140萬公民連署,則要求「禁止」嘉磷塞除草劑的繼續使用。
全球濫用數百萬噸天量的嘉磷塞殺草劑,不但威脅土質、地下水源,也破壞生物多樣性(圖片:Twitter/US soil association)
連帶危及生物多樣性
別以嘉磷塞,只噴灑在黃豆、玉米、甜菜等基改作物,事實上,它在歐美國家裡面已經到了無所不在地步,例如公園中去除雜草,果園、菠菜、堅果園、葡萄園、穀類作物,許多地方都可發現其廣泛使用蹤跡。
這次聯合國衛生暨農糧組織的聯合報告,已將「生物多樣性」(biodiversity)影響,列入報告範圍,以因應德國認為「嘉磷塞」的使用,將透過「食物鏈」,連帶造成陸棲前肢無脊椎動物(如蜘蛛、螃蟹),以及脊椎動物(如鳥類、魚類、哺乳動物、兩棲動物和爬行動物)的生存危機。然而,這類已納入生態多樣性評估的說法,卻無法在環保界,取得公信力。「全球正義行動團體」(Global Justice Now),已經針對含嘉磷塞除草劑的相關農藥,發起「反廣告」抵制運動。環保人士認為,嘉磷塞除草劑,對於基改作物(GMO)的地毯式全面噴灑方式,導致臨近區域的動植物連帶遭殃。
《衛報》指出,嘉磷塞是全球使用量最大的殺草劑,佔了美國孟山都公司,2015年稅前的年總營業額,數百億美元的1/3。該農藥殘留蹤跡在人體內,幾乎到了「無所不在」地步(起碼在歐盟國家內部是如此)。設置於瑞士瓦萊州(Valais),以及國紐約的「德利納特生態暨氣候農業研究所」(Delinat Institute for Ecology and Climate-farming),2016年4月間,發表一分採自歐盟議會48名議員的尿液樣本篩檢報告,結果顯示,全數議員皆發現有「嘉磷塞」(Glyphosate)成分的農藥殘留,其總體平均值為1.7ppb(微克/公升),高出飲用水農藥殘留允許值的17倍。
英格蘭西南部的綠黨歐盟議員莫莉斯科特·卡托(Molly Scott Cato)表示:「嘉磷塞」農藥引發的健康持續性爭議,顯示它不應該出現在人體內,其對生態多樣性的衝擊也讓人深表關切;證據顯示該殺草劑已危及蜜蜂、帝王斑蝶(monarch butterfly)、雲雀(即百靈鳥skylark),以及蚯蚓的族群群數量,並對土壤品質、地下水源造成污染傷害。
聚焦農業貿易需求,而非人體健康
聯合國農糧(FAO)與世衛組織(WHO),週一(16日)共同召開的「農藥殘留聯合會議」所提出的分析資料,主要用來做為農產品國際貿易的「農藥殘留容許值」。該聯合會議設定的「嘉磷塞」每日允許攝取量(allowable daily intake),為人體體重每公斤的0-1毫克(mg/kg),約相當於歐洲食品安全局(European Food Safety Authority,Efsa)所訂定的0.3毫克/每公斤(人體體重);不過Efsa已打算將其標準降低為0.5毫克/每公斤。
然而,國際環保組織「綠色和平」認為聯合國這分報告,欠缺獨立的「公正說服力」。這項殘留標準也被認為過於寬疏,並沒有考慮農藥污染,透過攝食過程,帶來的「生物積累性」(bioaccumulation),所可能造成的人體健康危害或致癌。2008 年一分瑞典的醫學研究報告指出,曝露於「嘉磷塞」者,其罹患非霍奇金氏淋巴瘤(Non-Hodgkin lymphomas ,NHLs,即血癌裡面的某種「次類型」),是一般人的3倍。這分瑞典醫學研究也指出,人體曝露於「嘉磷塞」農藥,短期內並不會生病,往往經過10年以上,罹患這種「次類型」血癌患者才開始發病,因而,短期內不會被診斷出來。此即印證嘉磷塞殺草劑,在人體內具有「生物積累性」的危害風險。
聯合國農糧組織資深政策官員哈利范德.烏普(Harry van der Wulp)表示,最新的研究分析資料,內容主要目的為了「食品安全」把關。本次研究內容,並不涉及其它「廣泛影響」層面,例如職業性曝露於嘉磷塞的工作場所(例如對長期噴灑年年春殺草劑的農民),會造成什麼影響,目前並不清楚。
(消費者吃的是有益健康蔬果,結果卻蒙上「年年春」農藥殘留陰影。圖片:網路翻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