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海寇亂福建
有賊被追逃東番
道乾遠遁柬埔寨
野史胡說到台灣
台灣三百年的歷史書,都記載最早登陸台灣的漢人,是明代海寇林道乾。事實上是訛傳,林道乾未到過當時稱為東番的台灣。
1684年,滿清將台灣列入版圖,1686年康熙25年,首任台灣知府蔣毓英修第一本《台灣府志》,首先記載嘉靖42年1563年,流寇林道乾「專殺土番,取膏血造船,都督俞大猷征之,道乾遁去占城」,未說登陸何處。
1694年,高拱乾重修《台灣府志》,改成「都督俞大猷征之,道乾遁入台,……從安平鎮、二鯤身隙間遁去占城。」
到了1719年康熙58年,李丕煜主修《鳳山縣志》,改稱林道乾逃居打狗山,殺土番取膏血造船,「土番逃徙阿猴社」,還說「道乾妹埋金打狗山上」。後來又衍生林道乾埋白銀十八籃半在打狗山的民間傳說,繪聲繪影。
明代體制,每位皇帝在位期間的朝廷文件檔案,皆整理為《實錄》。根據1562年明世宗嘉靖41年,至1589年明神宗萬曆17年的《實錄》記載:
福建總兵俞大猷在嘉靖41年至43年都在打倭寇。嘉靖44年,俞大猷與戚繼光大敗海賊吳平。嘉靖45年(1566年)6月,海賊吳平手下林道乾,接收吳平餘黨開始成為海賊頭。林道乾後來受招安,據有土地叛服無常。
1573年萬曆元年春,林道乾聲聞官兵將圍剿而叛招出海,「奔投外國」。
1574年萬曆二年7月,「海賊林鳳自澎湖逃往東番魍港,總兵胡守仁傳諭番人夾攻。」
當時的福建總兵俞大猷,在所著《正氣堂續集》說,「海賊林道乾逃去西南番柬埔寨」。當時福建巡撫劉堯誨,在《蒼梧總督軍門志》也說,林道乾「徑投往夷寨」。夷寨指當時的南洋番邦。林道乾在柬埔寨曾被追逐而殺番眾。
俞大猷、劉堯誨是林道乾事件的官方當事人,與《明實錄》所記載,都是歷史第一手史料,由此可知,文獻最早清楚記載來東番台灣的漢人,是逃來魍港的林鳳,不是林道乾;追林鳳的是總兵胡守仁,不是俞大猷;年代是萬歷2年1574年,也不是嘉靖42年1563年。嘉靖42年林道乾尚未出頭。
同年代在福建廣東為害的海寇林道乾與林鳳,皆姓林。《台灣府志》和《鳳山縣志》明顯是把相關野史訛傳,張冠李戴,移花接木,記載成明嘉靖42年,林道乾被俞大猷追逃到台灣、打狗山來殺土番,土番逃到屏東為阿猴社。
三百年的台灣史書與後來研究者,包括連橫的《台灣通史》,因缺乏資料而一直沿襲,一直在以訛傳訛。事實上,明代海寇林道乾未到過台灣、打狗山。
俞大猷正氣堂續集,記載林道乾逃到西南番柬埔寨,不是逃來台灣打狗山。圖/呂自揚提供。
附記:
一、1574年出生的曹學佺著《倭寇始末》,也記載林道乾逃往東番的訛傳。
二、關於林道乾的詳細論證,請參看呂自揚著《打狗阿猴林道乾--尋找高雄平埔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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