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0日台大發生潑酸殺人事件,引起各界關注,本案同時觸及媒體品質、仇恨言論、台大光環之爭議,延燒至今。
不少公共知識份子呼籲,情感教育與輔導是這次事件的焦點,悲劇的發生意味著背後整體制度與文化的癥結。筆者原先也認為,此次問題焦點應是教育與輔導的不周;然而,看到後續ptt與臉書討論串,雖更加認定教育是諸多社會問題的關鍵解藥,但這裡的教育對象已不限於被害者或加害者,而是所有的台灣人民。
人文教育是防護罩
看到ptt上提議要撲殺男同性戀的文章,筆者會反射性地將其視為一種玩笑。同時,不管這是不是一種玩笑,令人驚訝的程度都不亞於潑酸行為本身。
本文不必於此解釋為何這樣的言論令人驚訝。這裏想指出的是,不論你中學讀文組或是理組,幾乎全台的教育進路都難以解決這塊問題。學校教我們的是考試的技巧,若真要說學校曾經教過我們怎麼做人,恐怕只流於向師長敬禮、打掃環境、服裝儀容而已。其他有關生命的議題,學校只拿出了少得可憐的輔導課來應付,而且心力多半放在我們的類組性向測驗上。
如此,學生拼命競爭,立志成為「成功人士」,而缺乏理解他人的訓練,同時缺乏了理解社會的訓練(公民教育多半還是流於知識背誦)。更嚴重的是,不少學生會認為「理解社會」不是重要的事情,因為社會學系畢業的人通常很難找到高薪的工作。
在這種教育策略下,會產生大量「撲殺甲甲」的歧視或「台大好亂」的誤判,也只是正常的現象而已,甚至,如果這種反智言論的出現是教育者的目的,那確實進行得頗為成功。
另一方面,台灣的升學制度使學生難以建立自我的價值觀,因為學校重在考試而非引導發展,且學生的自主摸索又容易被當作「叛逆」的表現。如此,在中學時期的人格發展受到壓抑,每個人被要求做一樣的事、寫一樣的字、穿一樣的衣服,這些學生到了大學(哪怕是最頂尖的大學)難道就能符合社會的期待又同時保有自我?即便保有自我,發生衝突時又怎麼能剪裁自身,以更適切的姿態面對問題?
明顯的事實是,改變自己對情感與人生的態度,並不像批改考卷一樣簡單。如果我們以為仰賴大學輔導處、社會局就能解決,那麼今天再次發生一起殺人事件,也只是在台灣教育的條件下的一個正常現象而已。
好的人格教育能讓一個人在做任何決定時,例如預計自殺或傷人時,能有更多的思想資源與提醒可以參考。當人們有了更多頭緒,就較不容易完全陷入痛苦、茫然、無助的境地裡。比起數學公式或英文文法,人格教育在此刻顯現出難以取代的功能,其如同一層防護罩,在關鍵時刻能阻攔某些極端的結果。
可惜這次殺人事件與後續的輿論反應,又完美地體現了教育制度的弊病—人文教育的缺乏。
關於台灣教育體制的侷限已經是老生常談,但我們必須要重新正視這個問題。我們必須要懷疑教育體制是否放了太多心力在知識的背誦,而不是解決霸凌的問題;是否放了太多心力在鼓勵醫學系、電機系,而不是與學生討論為何要讀大學;是否放了太多心力在彼此競爭,而不是相互幫助、相互學習。是否給予頂尖大學太多期望與壓力,而忘了這次事件所需要運用的能力,是學測與指考都不會考的題目。
我們的教育環境留下了一系列的悲劇,而這次悲劇同時也遺留一系列的教育問題,要求台灣社會給予一絲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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