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紀律地追求更少
在一個晴朗的加州冬日，我去醫院探望我的太太安娜。即使在醫院裡，安娜依舊容光煥發。但我也知道她累壞了。前一天，我們健康快樂的寶貝女兒剛出生，而且重達3,260克。
然而，我這輩子理應最快樂、最平靜的日子之一，實際上卻充滿了緊張氣氛。即使我美麗的小寶寶就躺在妻子疲累的臂彎裡，我仍然忙著講電話、處理工作上的電子郵件，還因為要跟客戶開會而備感壓力。我的同事在電子郵件裡寫著：「週五下午一點到兩點之間生小孩不是一個好時機，因為我需要你和X來參加這場會議。」那天是星期五，我很肯定（或至少我希望）這些不過是玩笑話，但我還是對出席感到壓力。
我本能地知道該怎麼做。這時候我顯然應該陪老婆和剛出生的孩子。因此，在被問到是否打算參加那場會議時，我深信自己可以鼓起勇氣說出⋯⋯
「好。」
我很可恥，老婆和我們剛出生幾小時的寶貝還躺在醫院裡，而我竟然跑去開會。後來，我的同事說，「客戶會因為你決定來這裡而尊敬你。」但客戶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尊重。相反地，他們的表情反映出我的感受。我在這裡幹麼？我說「好」只是為了討好而已，而這麼做傷害了我的家人、我的誠信，甚至是我和客戶的關係。
事實證明，那場客戶會議毫無成果可言。即使有，我肯定也會像個傻瓜似的討價還價。在想讓每個人都開心的情況下，我犧牲了最要緊的事。
反省之後，我發現了這個重要的教訓：如果你不替自己的生活排定優先次序，別人就會代勞。
我們可以什麼都有、什麼都做的想法並不新鮮。這個神話已經流傳了如此之久，我相信今天差不多每個活著的人都受到了影響。它被廣告大肆宣傳。它受企業大力支持。它深植在列出一大串被視為標準的必備技巧和經驗的職務說明裡。它深植在你必須填進數十種課外活動的大學申請表格裡。
真正新鮮的是，在一個選擇和期待以幾何級數增加的年代，這個神話在今時今日特別具有破壞性。它使備感壓力的人們試圖在行程滿檔的生活中塞進更多活動。它創造出大談工作與生活的平衡，卻仍期待員工全年無休、一天24小時在智慧手機旁待命的企業環境。它導致員工會議討論多達十個「優先事項」卻完全不覺得諷刺。
可是，當我們試圖什麼都做、什麼都有時，我們會發現自己在刀口上進行非此即彼的取捨，而這絕不是我們原本意圖採行的策略。當我們缺乏目標，又不審慎選擇要在哪裡集中精力和時間時，別人（我們的老闆、同事、客戶，甚至是我們的家人）便會替我們做出選擇。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再也看不見一切有意義和重要的事了。我們若不是審慎地做出選擇，就是允許別人的待辦事項控制我們的生活。
你可以把這本書為你的生活和事業幫上的忙，想像成收納專家能為你的衣櫃幫上的忙。想想看，如果你從不整理衣櫃會發生什麼事？它能保持整潔，架上只掛著幾件你喜歡的衣服嗎？當然不能。如果你不花心思整理衣櫃，它會變得凌亂不堪，而且塞滿你很少穿的衣服。有時候，它還會失控到讓你很想把衣櫃清空。然而，除非你有一套嚴謹的系統，否則你不是因為無法決定哪幾件要送人，落得跟開始時有一樣多的衣服；就是因為不小心送掉了你確實會穿的衣服而懊悔不已；或是因為你不太確定要把它們送去哪裡、該拿它們怎麼辦，而留下一堆你不想保留卻不曾真正擺脫掉的衣服。
同樣地，當我們從來不穿的衣服愈積愈多時，衣櫃會變得凌亂不堪；當我們好心答應的承諾和活動愈堆愈多時，我們的生活也會變得亂七八糟。這些費力的事情多半沒有截止期限。除非我們有一套清理系統，否則一旦接受了，它們就永遠都在。
當我們從來不穿的衣服愈積愈多時，衣櫃會變得凌亂不堪；當我們好心答應的承諾和活動愈堆愈多時，我們的生活也會變得亂七八糟。示意圖／Pixabay
以下是專準主義者整理衣櫃的方法。
一、精挑、探索和評估
不要問：「我以後還有沒有機會穿這件衣服？」你要問的是更嚴謹、更嚴厲的問題：「我喜歡這件衣服嗎？」、「我穿這件好看嗎？」、「這件我會常穿嗎？」如果答案是否定的，你就知道它是該淘汰的對象了。
在你的個人或職業生活中，相當於問自己喜歡哪件衣服的問題是問自己：「這個活動或這份努力能不能對我的目標做出盡可能最高的貢獻？」本書的第一部分將有助於釐清那些活動是什麼。
二、簡化、排除
假設你已經把衣服分成了「必須保留」和「可能應該處理掉」這兩堆。可是你真的準備好要把「可能應該處理掉」的那一堆裝進袋子裡送走了嗎？畢竟，我們仍有沉沒成本偏誤的感覺：研究發現，我們在替已經擁有的物品估價時，往往會高估它們的價值，也因此，我們會發現自己更難擺脫它們。如果你還沒走到這一步，不妨問問這個殺手級的問題：「如果我不是已經有了這件衣服，我會花多少錢去買它？」這招通常管用。
換句話說，只是確認哪些活動和努力無法盡可能做出最高貢獻是不夠的；你還必須積極地排除那些做不到的。本書的第二部分將告訴你如何排除不必要的事物，不僅如此，它還會教你如何用能獲得同事、老闆、客戶和同業尊重的方式去執行。
三、準確執行
如果你希望衣櫃保持整潔，你會需要一套整理收納的慣例。你需要一個大袋子來裝你必須扔掉的東西，只留下一小堆你想保留的物品。你必須知道丟棄的地點和當地舊貨店的營業時間。你必須安排時間去那些地方走一趟。
換句話說，一旦你釐清要保留的是哪些活動和努力⸺使你能做出最高程度貢獻的那些⸺你就需要一套能讓你盡可能輕鬆執行意圖的系統。在本書中，你將學習創造出一個使必要的事情盡可能輕鬆完成的過程。
專準主義（Essentialism）就是在創造一套管理生活衣櫃的系統。這不像整理衣櫃，只是每年、每月或每週進行一次的過程。它是你每次面臨是否答應或是否婉拒的決定時，所運用的一種紀律。它是你在許多還不錯的事物和一些真正偉大的事物之間，做出艱困取捨的方法。它是學習如何做得更少但更好，使你在人生中的每一個珍貴時刻能盡可能獲得最高的回報。
本書將告訴你如何去過忠於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別人期待你去過的生活。它會教你一個方法，使你在個人和專業領域中變得更有效率、更有生產力和更有影響力。它也會教你一個系統性的方法，使你辨別出重要的事物，並排除那些不重要的事物，同時盡可能輕鬆地完成必要的事情。簡而言之，它會教你如何在生活中的每一個領域做到「有紀律地追求更少」。
※本文轉載自《少，但是更好》〈第一天：如何成為「精．簡．準」的人〉（天下文化，20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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