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標題【民報】【專文】筆隨憶走 ─張驄瀚的繪畫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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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文】筆隨憶走 ─張驄瀚的繪畫世界

 2019-05-31 17:00
張驄瀚的繪畫—浮生遛記。圖/張驄瀚
張驄瀚的繪畫—浮生遛記。圖/張驄瀚

近兩年,張驄瀚畫下了有著五官的自己,這是過去鮮少的題材,他畫的總是別人,但不是眼前有模特兒可臨摹的那種,而是留存於視覺經驗的人物,有熟識的人,有相片裡的過往,有電影或劇照裡的角色,當這些人物從記憶的幽光裡走出時,時空錯置交疊,浮現在張驄瀚所重構的戲劇張力與氛圍裡,人物的情感難以捉模,身在恍如夢境與現實的交界處,彼此穿越。

張驄瀚首次個展〈東張西望〉諸多畫作中,人物面目往往模糊,情緒難辨,藉此帶出某種懸疑或耐人尋味的情境,反映出飄忽不定、瞬即隱逝的生活片段,此一企圖乍看猶如許多畫家或攝影家,取材現實生活場景,將之定格於一幅畫框或一幀相片裡,然而張驄瀚的意圖絕非僅此,而是更像一位劇場導演,藉由定格的畫面,透過時空弔詭的切割與重組,以及色彩鮮明的鋪陳,拼貼出引人想像前後發生事件的可能性,探究更深的潛伏情緒,因此,原本源自畫家個人視覺經驗與記憶的畫面,轉化成畫作與觀畫者視覺經驗的互為牽動,像是隔著似明非明的玻璃,兩相對望,不可言傳地交換著雙方的內在憶想。

靜謐中蘊蓄情緒動態

於是,張驄瀚筆下的畫面看似靜謐,人物表情恍無情感,卻從靜態中凝聚出某種情緒動態,也因此有些畫作頗有愛德華‧霍普(Edward Hopper)之風,但情感濃度與流動性則迥然不同,抑或有些光影的處理類似印象派,但閃爍躍動的其實是掠過內在的記憶浮光。

動靜並存的情態,難以界定的詭異,情緒暗湧的張力,是張驄瀚筆下的基調,此一基調延續至〈邊走邊唱〉油畫展,不同的是,人物的面目更為清楚,甚至成為主題。此外,在〈東張西望〉中,往往以自己的背影或部分肢體隱身在畫面角落的張驄瀚,到了〈邊走邊唱〉,帶著臉孔走進了畫面,此一改變意味著藝術家面對畫布時的更加自在與自信,正如這次展名的意涵,而畫面的空間變化則大量運用鏡面的反射、玻璃的穿透,藉此豐富時空的切割、意象的層疊,這是手法上的更上層樓。

自小喜歡繪畫的張驄瀚,童年時期常在牆面、門板上塗鴉,主體多為人物,且衣飾多彩。父親張秋台是曾任職教育界的知名畫家,善於風景畫,色彩掌握純熟,但父親從未教他作畫技巧,他也從未進入任何美術學院或拜師學畫。小時喜歡畫人物,這點雖然與父親相當不同,但對色彩的敏感度則顯然受其影響。


萬葉千聲。圖/張驄瀚

繪畫曾經只是張驄瀚的個人世界,一度是抗衡現實挫折的私密花園,在發展出個人風格強烈的劇場形式之前,他從未以畫家為職志。大學進入戲劇系,主修表演,英國留學期間,仍以研習劇場為主,並強迫自己必須在西方創作,由於資源與支援皆有限的條件下,以及靦腆於人情世故的個性,加上不願賣弄在西方最容易博得注目的東方元素,而執意觸及創作本質,因此創作之路走得極為艱難,歷經求助無門、孤獨窘迫的困境,這些磨難也迫使他從現實的侷限中,反思自己的優劣之處,進而突破包袱,最終找出一條新路。

張驄瀚以遊走邊界、若即若離卻真真實實的內在情感為主軸,藉由劇場與繪畫的交融並用,發展出風格獨特的劇場演出形式,觀眾為之驚艷,於諸多歐洲藝術節中演出,並成為首位台灣藝術家受邀參加歐洲三大藝術節之一的錫比烏(Sibiu)戲劇節,在該屆戲劇節中穿針引線的英國當代戲劇學者 Noel Witts,如此評論張驄瀚的劇場作品:「Song(驄的英文拼寫)的戲非常Quirkey(古怪奇特),介於現實與作怪的模糊界線之間。觀眾不需知識性的思考,不需文本,只是看,只是感受,就像看一幅隨時間流動的畫,興味無窮。」此一評論也是觀看張驄瀚畫作的關鍵,他的劇場如畫,他的畫也如劇場,前者在動態之中有著近似念念相續的靜態,後者則從靜態裡衍生某種情緒或意識的隱隱流動,恍如進入似夢非夢的境域,而遊走其中的「我」——是畫者,也是觀者,在觀察自己的同時,也置身情節之中。

第二次個展〈邊走邊唱〉,從著重於時空結構所反應內在的階段,進入了人物面容的描繪,捕捉著那游移浮動的情感與憶想,張驄瀚的畫筆更加自在,既是筆隨意走,更是筆隨憶走,為當代畫壇走唱出令人耳目一新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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