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言
去年NETFLIX拍了一部小資本電影《婚姻故事》，居然拿到金球獎六項提名，這部電影其實就是描述離婚的故事，可見，現代人對婚姻的迷惘，正在與時增加。
簡單說：婚姻是現代人最頭痛的大事，飲食男女，一言難盡，寫《圍城》的作家錢鍾書說：「婚姻就像圍城，城裡城外兩樣情，有人要努力衝出來，但是，還是有人拼命要衝進去」，想衝出來的人，必然被婚姻折磨著，想衝進去的人，肯定對婚姻充滿期待，所以，用這句話形容婚姻，恰到好處。
不管如何，「相愛容易，相處困難」，一直是所有陷入婚姻苦海的男女，最痛心的領悟，很多婚姻初期的美好幻想，如果遇到了相處困難，就必須去掛號，看婚姻諮詢專家了，不管原因來自家暴，來自性格不合，或者因為財務出問題，或者是有小三小王介入，婚變原因不一而足，但是，看了所謂專家，也不一定保證有效，因為清官不斷家務事。
如果夫妻長期不睦，還要走到出牆紅線，同樣的一句話：「清官不斷家務事」，現代法律對婚姻的約束，正在降低，所以，婚姻其實是一種事業，不要以為愛情長跑之後，兩造看對眼，就以為一紙婚約可以保障甚麼，有這種想法，那就錯了，婚姻這個人生事業，更是家庭事業，最需要靠雙方經營，否則隨時會有破產之虞，我只能如此奉勸。
「武漢瘟疫」時代，婚姻經營更加困難，這是最近社會學家的新發現：武漢瘟疫期間，離婚創下新高，不只是中國，全世界都發生這種情況，於是心理學家說：「相處日子越長，反而不利婚姻的維繫」，問題就出在這一句話，夫妻在家的日子太長，無法甜蜜溝通，反而頻頻衝突，一反過去社會的刻板看法，認為現代社會，大家都很忙，夫妻各忙各的，無法溝通，所以才鬧分裂，鬧情緒。其實，真實情況剛好相反，過去，夫妻各忙各的，表面是形同陌路，可是，陌路中大家還可以各自喘一口氣，這樣的空間和時間，都因為瘟疫而沒有了，日本老公下班，擔心被感染，不敢去酒店喝一杯，紓紓壓，卻匆匆趕回家，於是一股氣就出在太太身上了。
而另一位上海太太，去法院辦理離婚的理由，居然是老公在家裡時間太久了，好像不停監控我的生活，太太幾乎無法呼吸，所以，請求離婚。到現在，武漢肺炎疫苗尚未問世，但是很多家庭卻因為生活樣態改變，瀕臨分散，這也是另一款悲劇。
根據統計：2018年全球離婚率是1%，2020年，來到每十分鐘就有一對離婚，相當於3%。以亞洲地區而言，中國離婚率最高，台灣第二。之前，中共政府曾為了制止攀高的離婚率，創造出30天「平靜期」，規定所有戶政事務所，不准給上門洽辦協議離婚者，立即批准，要先擱置30天，讓夫妻有冷靜考慮時間；北京戶政更是規定：要辦理協議離婚，先要電話預約，不可以隨到隨辦，目的都是為了拖延時間，讓夫妻有機會改變主意，因為結婚雖然容易，但是離婚問題也不少，古今中外皆然。
台灣離婚攀上新高點，剛好和兩岸開放來往有關，根據統計：十個台商有一半在中國養小三，中國在改革開放以來，色情行業比台灣更加蓬勃，這也是眾多來往兩岸經商男性，醉倒風月場所主因。一開始，中國小三不能來台灣探夫，老闆兩邊坐享齊人之福，還可以維繫家庭不亂，但是，後來，自由旅行一通，這個小三問題，再也無法掩蓋，小三走進大門要感情債，終於使家庭走向婚姻崩潰一途。
武漢瘟疫很可能持續好幾年，這是專家悲觀的看法，意思是，很多夫妻要很長時間居家上班，或者持續放無薪假，收入減少必然，若因此相看更加討厭，那麼婚姻必定亮紅燈。因此，如何讓自己的婚姻不受影響，已經是瘟疫時代的課題。
很顯然，想要打破相處時間太長，而製造夫妻衝突時間，很多夫妻必須討論出每天的磨合之道，培養各自的喜好，或者養花，或者讀書，不相干擾是條件，否則衝突無法改善，另外有專家認為：現代小家庭環境太小，也是造成離婚因素，因為兩個人被迫關在家裡，走來走去，沒辦法不碰面，碰面又沒話說，情緒就鬧僵了。
到底夫妻一天相處時間，以幾個小時最好，這個問題恐怕也是見仁見智了。
二、婚姻裡面辛酸多
材米油鹽醬醋茶，婚姻裡面辛酸多。
文學家習慣用七年之癢，形容婚姻的巨變，其實，七年只是想像的數字，根據統計：婚姻巨變的年齡大約從35歲到55歲，這二十年之間都可能發生，現代社會的複雜人際關係，以及變動的工作甚至家庭收入，都是婚姻翻船的變數。
南韓《夫妻的世界》連續劇，在南韓以及亞洲地區及台灣創下極高收視率，故事情節簡單說：就是一對夫妻，失去感情，卻無法分離，於是各自養小三和小王的故事。
這種事情很多，很平常，好萊塢電影素材更多，如同現在還演不完的現實劇，花蓮豪門何如芸的婚變，從相愛變成反目，新聞連續上了幾星期，因為人性喜歡探詢隱私，喜歡八卦，這是社會窺看羶腥文化的呈現，這一點和社會的文明或野蠻本來無關，好奇心加上看熱鬧，看悲劇，只是人性的補償作用而已，有人把看別人痛苦用來消除自己痛苦，不管你的婚姻生活是否幸福，同樣具有補償作用，況且，台灣媒體喜歡把這些婚姻鬧劇當作花邊新聞，茶餘飯後的談資。
或許因為這些新聞太多了，為了斬斷這些花邊，台灣大法官在5月份做了創新解釋，否定了通姦罪，等於給現代社會的小三和小王大解放，一時之間，還真的引發軒然大波，至於，台灣社會是否因為大法官對通姦的刑罰罪責，重新下了定義，告訴社會大眾，從今以後，清官不斷家務事，如此宣布，對這類喜歡窺探隱私文化有所改變，恐怕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
很多時候，通姦的結局，以悲劇居多，甚至還演變成殉情，甚至謀殺血案，想要轉悲為喜，變成美談的條件，不在於男女是否長像俊秀，而在於男女是否有錢。
剛走完生命之旅的澳門賭王何老闆，擁有四位美麗的老婆，沒有人說他通姦，後來發現，還有未登錄的第五個老婆，一男五女共居一室，維持不吵不鬧，唯一理由是：日後可以領很多錢，比起你到法院控訴「侵犯配偶權利」要更高明，看看賭王瀟灑一生，男人才知道金錢很重要，所以，有錢的男人，很少不作怪。
賭王這樣的傳奇婚姻，已經很克制，過去中國的帝王，後宮有三千佳麗算是正常的，也沒有通姦罪。
婚姻這本難算的糊塗帳，隨著大法官除罪釋憲，在台灣的法庭上，也逐漸走進終點，看戲的人潮散去，新聞花邊沒有了，這是天下男女大解脫，更是法官大解脫。
2020年5月29日，大法官釋憲791號，廢除了刑法239條，有關通姦的罪責，條文中原告方，可以懲罰小三或小王的內文，也一併廢除，這次大法官釋憲，居於男女夫妻應該自己努力經營婚姻，而不需要國家立法保護的原則，但是，突來的廢除，卻引起民間軒然大波，很顯然，台灣社會還有不少人認為：「我家的事，就是國家大事」，支持有罪一方認為：「一旦失去罪罰，小王小三滿街跑，會造成更多家庭糾紛，非社會所樂見」，因為，2002年大法官釋憲，把通姦有罪的條文稱為合憲，18年後，大法官卻一改過去態度，昨是今非，至今，民間仍然議論紛紛。
大法官做出通姦除罪決定，仍保留民事所謂「配偶侵權」的賠償，主要理由就是：過去認為通姦有罪，立法的原意，是為了維護婚姻的神聖，如今看來，刑罰對維護婚姻幫助甚小，所以乾脆廢了，另一則理由是：審判通姦要件是「性器官交合事實」，就這一點，就經常發生侵害人權的訴訟，元配夫人帶著偵探衝進旅館，就算看到老公和一位美麗女人蓋著棉被，就算拍了一張照片，還不確定可以當成證據，一旦進了法庭，老公就可以辯稱：「我們蓋棉被純聊天，因為冷氣房太冷」，接下來，衝進房間的老婆和偵探，就會吃上侵犯隱私權的官司，法官更忙，更何況，用抓姦方式給老公難看，衝進房間那一霎那，婚姻已經毀了，還想要用抓姦，確保自己的幸福婚姻，下場往往相反，本來老公只是偶而偷吃，妳睜一眼閉一眼，搞不好還是可以白頭偕老，但是，妳不想閉一隻眼，結果就是推翻一艘船，而這艘船要共乘百年，本來千尋萬覓，已經得來不易，卻因為無法閉一隻眼，被自己摧毀了，太太對老公抓姦，反過來老公抓老婆，故事也是一樣，男女婚姻是否幸福，與社會大眾本來沒關係，用刑事法條給予約束，無法保證婚姻的穩定，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就是這個道理，法曹退出男女感情的論爭中，應該是明智之舉，這個釋憲案通過，對徵信社偵探們的打擊最大，台灣的徵信社簡稱「抓猴店」，合法登錄證照就有一千多家，可見這個市場在台灣相當龐大，也證明小三小王滿街的傳言，也有事實作基礎，這一來，「抓猴店」無法經營，估計很多人要失業。
根據統計：五年來，因為本法被判刑的男性有713人，女性有826人，這些人依照新的大法官釋憲，可以解除其刑，走出牢房，從臉上撕下小三或小王的標籤，但是，民間團體反對除罪聲浪，仍然很高。根據2015年民調：支持通姦有罪者高達85%，到了2017年民調：支持通姦有最高達67%，證明民間社會的保守態度，仍然偏高，就像同性婚姻釋憲案，正反雙方，勢均力敵，社會被分裂成同婚和反同婚兩個陣營，甚至影響大選投票，但是，大法官仍然做出勇敢的判斷，台灣同婚案過關，被稱為亞洲進步法律，其實，比起同婚有罪的除罪，通姦除罪，在台灣已經太慢，若要比起其他國家，更晚了好幾年，這涉及了台灣人的世界觀。
台灣大法官在2020年5月份做了創新解釋，否定了通姦罪，告訴社會大眾，從今以後，清官不斷家務事。示意圖／Pixabay
※本文由作者授權，轉載自《源雜誌》（2020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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