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新冠肺炎疫情台灣連續多日「加零」,指揮官陳時中部長決定逐步解封,開始「防疫新生活」,我心中有不少憂慮。
憂慮的是,對於這新興傳染病全世界未找到疫苗及真正有效療法,歐美疫情仍然沸騰,流行病學模型顯示另波感染虎視眈眈時,我們可以一下子放鬆自己,肆無忌彈地擠滿餐廳及風景遊樂區嗎?
特別從大陸禁止觀光客來台,台灣因禍得福;到武漢封城證實人傳人,台灣立即入境管制,到擋住一波又一波境外移入,以及人民恪守中央防疫指揮中心命令:勤洗手、戴口罩、保持社交距離,台灣可以說是全球新冠肺炎防疫的淨土,二千三百萬人口只有區區不到五百人確診,然而,其真正意涵卻是,絕大部份人沒有免疫力。
到目前為止,社區僅有零星感染個案,指揮中心集合全國疫調及照護能力,阻止進一步社區感染的發生,因此,台灣基層醫療體系真正的考驗尚未開始。
檢討這體系,從1995年開辦全民健保後,俗擱大碗,雖是世界各國稱羡的對象,但論量計酬的給付制度、薄弱的醫病關係、允許患者看病如逛夜市、醫療體系發展頭重腳輕、賺錢及業績導向而忽視公衞預防……而且社會大眾普遍認為,既已經繳了健保費,大可享受醫療照護的權益,忽視自己健康維護的責任,在這種醫療大環境下,如果防疫出現破口,很可能讓基層社區成為這隻漂浮不定、難以捉摸的病毒的溫床;2003年靠量體溫讓SARS病毒現身,順利阻擋不再在社區漫延,這次可能不那麼容易。
中央開始解封,逐步恢復正常生活,各縣市政府也紛紛跟進,基層社區如何解封?何時?何處?何人?由於各地情況不同,難有中央由上而下一致的規範。
我想提出一些概念,那是在2003年SARS之後,台大醫學院謝博生院長提出醫學教育改革,重視醫師養成過程「全人、全家、全社區」的學習;新港社區到現在一直是畢業後第一年住院醫師(PGY)的實習場所;多年來,我帶著PGY 醫師到廟口測量鞭炮燃放的噪音,追查PM2.5的濃度等對健康的可能傷害;也帶他們家訪,觀察鄕親生病時的就醫行為;調查學童上學前有否吃早餐、騎車有否戴安全帽等等各種生活習慣和疾病發生的關係,以及及早介入的方法,希望培養醫師具備社區預防醫學的基本觀念,而不僅僅在診所等候病患上門。
我們也共同討論「健康社區」的定義及其評估方法,藉以找到社區面臨的健康議題及介入方式,這概念或許可供基層社區在考慮新冠肺炎如何解封時的參考。
所謂「健康社區」,我的定義是社區民眾共同參與「營造健康生活共同體」的意願、能力及具體作法,健康程度的多少,在於發現問題及解決問題的能力;這健康社區生活共同體,我設定了四項目標:
1、可以透過各類自主性終身學習組織,持續發現危害社區健康的因素,提出解決方法,並且落實執行。
2、對外結合公私及專家資源,對內溝通協調整合,增強社區整體能力,以促進健康。
3、營造健康安全的公共空間,減少環境危害,形塑健康及永續的生活習慣。
4、經由弱勢照顧,滿足居民的健康基本需求,建立自尊與社區認同。
至於如何應用「健康社區」的理念評估何人?何處?何時及如何解封,有如下建議:
1、何人?
評估人的社區生活滿意度、民主素養(權利義務、法治觀念、及溝通協調能力)、終身學習態度、參與公共事務意願、健康意識、健康生活習慣、有否社區發展願景等等;另外,更進一步評估所參加的社區團體,如社區發展協會、長照2.0的據點、基金會、愛心團體、宗教團體等等的種類、數量,及其活動力、組織力、學習力、願景、整合及共識力等。
2、何處?
評估社區環境的生態、污染程度,以及社區監測、再生利用及永續發展的能力;社區有沒有容易造成群聚感染的熱點?公共空間中使用者導向的健康以及安全度如何?
3、何時及如何開放?
評估社區人口、職業分佈、家庭組成及經濟狀況,尋找並了解弱勢族群是否具備自我及家庭防疫的資源及能力。
社區是否已經建構新冠肺炎醫療照護有關的基層醫療網,其分流、分工、診斷、通報、照護、遠距醫療及後送體系等,及有否確實演練過。
面對意外事故或新興傳染病發生時,社區整體風險因素分析,以及相對應措施。
※本文轉載自:元氣網醫病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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