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言「人生下來都是殘缺的一半,直到找到另一半才算是完整」。我何其幸運找到的是比較好的那一半。我與內人是在私人的小班制美語補習班認識的,當年我們在「來來來,來台大;去去去,去美國」的校園風氣下為著留美去補習英文,她剛好坐在我的鄰座。她是典型的「白富美」,我雖然「不矮、不窮、不醜」,但離開「高富帥」有一大段距離。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上天不負苦心人,就憑著一股愚誠贏得了她的芳心。我們的英文老師眼看這兩個學生上課心不在焉,私下跑去找她父親說:「你不是要你的女兒都嫁給醫生嗎?你的寶貝么女,好像跟學物理的,不是學醫的在來電喔!」她父親是在大稻埕人人皆知的小兒科名醫,他希望他的下一代都是學醫也是人之常情。我的父母親是在日本神戶相識相戀,返台後徵得父母同意而結婚的,在大稻埕也是一對有名的恩愛夫妻。就憑著父母的盛譽,讓她父親認為來自美滿家庭的孩子,應該懂得如何給他女兒幸福,雖然不是學醫的,他樂意讓一切順其自然發展,而讓他的女兒繼續心不在焉地補習英文。
我拿到的全額獎學金相當優厚,但有嚴格的報到期限,因為急著出國,我們從第一次單獨的約會到訂婚僅僅花了四個月。我們的女兒說不可思議,我告訴她當年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是妳媽媽很勇敢。讓女兒更無法了解的是一年後我們在美國結婚,雙方家長在台北國賓飯店舉行盛大的婚宴竟然沒有新郎新娘出席,只按當時的慣例在各大報刊登我們在美國結婚的啟事。
當年帶著簡單行李,手拿一個近一公尺的長筒內放健康證明的肺部X光照片,從台北松山機場趕到遙遠的美國,換了四、五次飛機,足足花了三天兩夜才抵達學校完成報到手續。其中艱辛不是現代的兒女所能了解的。
婚後五十年我們在當年雙方家長為我們舉行婚宴的同一個地點—台北國賓飯店—舉行金婚紀念宴會,邀請百餘親朋好友。我們在請帖上特別註明婉謝任何形式的賀禮,但是我們還是收到了許多盛情難卻的禮物,因為禮物上都已刻上我們的名字。讓我們更感動的是百餘賓客全員準時到齊無一缺席。宴會由我們的長子擔任司儀,他有多次主持大型國際會議的經驗。宴會前我問他:「當司儀最重要的是什麼?」他說:「控制時間!」。我說:「錯了!最重要的是要讓你媽媽高興!」 。他果真不負所望,主持整個宴會過程非常順暢,歡欣的氣氛在司儀的幽默引導下,由身為主角的我們身上擴展,突發的笑聲、不斷的掌聲,令全場賓主盡歡,充分達成任務,讓他媽媽非常開心。我們有二男一女,會中我很慎重地感謝內人將兒女都培育得跟她一模一樣地活潑、健康、開朗、勤奮、善良。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我們攜手共同面對諸多喜怒哀樂已渡過了七老八十而步入八老九十了,所幸尚能興之所至相伴到處遊覽。我每次看到悲情故事的電影,或聽到纏綿悱惻的戀曲,對自己選對了另一半深感無比的幸福。 結婚不是愛情的墳墓,是相依為命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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