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國中段考英文考98分,老師叫我重考,當時我傻傻地覺得老師是要給我考一百分的機會嗎?後來才知那是一種岐視和羞辱」高雄市肢體障礙協會附設庇護工場老師蔡淑芳說,四十幾年前的社會氛圍就是覺得身障者不會讀書。
雙腳不方便的蔡淑芳說,讀小學時,父母一直找不到無障礙環境的學校讓她就讀,所以小學六年都是靠媽媽揹去學校。「媽媽她一天要來回多趟,揹去上學一次、第二節再到學校帶我去廁所、中午送便當、下午再接回家。為了我,媽媽在這間學校小至工友、大到校長都要送禮,只是希望這女兒不要被欺負」幸好自己很爭氣,念書考試都是第一名。一心想讀書的蔡淑芳,遇到的老師都鼓勵她讀書,否則在當年的觀念,覺得身障者的未來就是刻印章,做一些簡單工作,不必升學。
國中畢業後,卻找不到有無障礙空間設施的學校,考上的高中五專都勸她不要來,蔡淑芳最後只能放棄升學,在家自學。「媽媽找了家教,但不是來教念書,是來教她做服裝」蔡淑芳說,十七歲的她,覺得她的人生要就轟動、要就頹廢,她是有能力的人,不想要人生就這樣過去。「我會繪圖、會打板、會裁縫,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我不接街坊鄰居廉價的案子,只接外縣市的,我要打出名聲,只做高級有質感的衣服」。
蔡淑芳說,或許是天份,她可以看了委託本人後,量身定製適合她外型的衣服,而且從沒被退件過!甚至一位媽媽帶著在美國白宮工作的女兒照片,要為她定製服裝,「我光看照片就可以判斷她的身高三圍袖長肩寬等,做出完全合身的衣服。」
十幾年前,蔡淑芳接觸到庇護工場,覺得可以將自己的技藝傳授給弱勢的朋友。她說,這裡有更生人、身障者、智障者、精障者、單親媽媽,教這些人做服裝,要花很多心力,因為每個人的理解能力都不同,只能一個個教。有人要輕聲細語的教,太大聲她就會哭;有人要用兇的語氣對待,才會覺得你在關心他。甚至可以花二年的時間教會一位視力不好的孩子裁縫。蔡淑芳說:「在這裡我不是老師,他們都是我的小孩,我就像是雞婆的媽媽。」
現在這些孩子裁縫出來的成品,一定讓外人覺得是專業裁縫師做的,蔡淑芳表示,小至安全帽帽套、口罩,大到學生制服都做。口碑做到永齡教育慈善基金會找到庇護工場,下訂四千多件希望小學學生制服,創辦人郭台銘甚至邀請庇護工場員工去參加鴻海集團尾牙公益嘉年華會。
「我希望庇護工場讓孩子們可以養活自己,不再是原生家庭的負擔」蔡淑芳激動的說,她真的好喜歡讀書, 因為不良於行,找不到無障礙環境的學校而放棄繼續升學,是她一輩子的遺憾,至今想到此事都還會流淚。但有一技之長的她,比起其他身障者甚至正常人,是幸福的。
蔡淑芳引用海倫凱勒名言:「當你為沒有一雙漂亮的鞋子而哭泣時,你該為你有一雙可以穿鞋子的腳而感謝。」 因為她的不方便才可以看到別人的不方便,才能幫助這些不方便的人,也因為她自己的不方便,才感受到人間有愛。「對了,我省下很多買鞋的錢啊」蔡淑芳開朗的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