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總會看到檢警不辭辛勞日夜投入辦案,但少有人知道,其實檢警偶爾也會遇到辦案瓶頸。隱身屏東東港的鄉間,祭祀邢府千歲的「共心堂」,就是這樣一間廟宇,每每神明降駕指示,都能讓檢警在關鍵時刻獲得指點,屢破大案,檢察官與刑警甚至還花錢製作衣冠贈送給神明,表彰祂為人間治安所做的重要貢獻。
鄰近的東港分局偵查隊的刑警,十餘年資歷的劉泳成,多年前甚至為邢府千歲做了頭冠,不說大家還不知道,傳說中他還被邢府千歲共心堂(亦稱檺林宮)下旨收為乾兒子。
收刑警當乾兒子 9萬元製冠袍加金身
佔地並不特別廣大的廟宇香火鼎盛,廟裡仔細瞧瞧,神情肅穆的佛像,頭頂一座被熏黑的超大頭冠,兩旁的甘柳二將,衣服上大大繡上「屏東地檢署檢察官紹勇維贈」字樣,經過檢察官加持的神像頗有威嚴,廟方工作人員透露:「衣服還不算什麼,那頂頭冠是刑警花了9萬多元做的,那個才值得一看。」
當地人都知道,共心堂雖然不是當地最大的廟宇,也沒有如港邊的東隆宮金碧輝煌,但裡頭的神明可是威名遠播。媒體上沒寫,居民卻能口耳相傳,隨便一個鄉民都把神明顯靈的故事說得活靈活現。
「我為了捐這頂頭冠,還到王爺面前,連丟9個聖筊。」約10年前,劉泳成透過擲筊確定神明真有此意,便委託工匠用純銀打造,還搞不清楚花了多少錢,就一口答應全由他獨資贊助,後來師傅來收錢才知道,一口氣花掉他快兩個月薪水。
原本低調不願現身,劉泳成在「替神明宣揚神威」的說詞下才出面接受記者訪問。他指出,10多年前在東港分局服務時,為了查1件刑案,跑到台東追線索,當地刑警介紹邢府千歲對破案有幫助,後來才得知東港亦有「刈香」分身,多次前來祭拜後成為信徒。
或許是刑警的「刑」字與「邢」同音,這位玉皇大帝跟前的帶刀侍衛,對「同行」的警察有特別的關愛。劉警表示,每當遇到工作瓶頸,或是苦於無法偵破的刑案,他就會來向邢府千歲請示,透過乩童起乩指點迷津,事後都能證明神明所言不假,令人嘖嘖稱奇。
神明降旨「跟牛有關」 破枋寮果農命案
發生在2010年2月,屏東枋寮王姓蓮霧農被人持刀殺害棄屍果園,還割下他的命根子塞進嘴裡,案件震驚全國,警方一開始以為與情殺有關,還收押了1名與王姓果農交往過的王姓護士,但偵查1個多月毫無進展,無計可施的承辦刑警劉泳成於是到共心堂捻香祭拜,祈求神明給予靈感。
為了破案,刑警帶來王姓果農的衣物,讓邢府千歲「調」他的冤魂上來問案。廟公形容,當冤魂「到場」,乩童一言不發,便朝著衣物方向半人高處揮手打去,「因為死者真的與有夫之婦交往,人神不容,那是王爺在打他的屁股。」
「跟牛有關」,但對於案情內容,乩童起乩後對刑警所問,包括是否情殺等各種問題,一概只有1句「跟牛有關」的回答,讓警察毫無頭緒。
不過之後案件有了突破性的發展,警方再度前往命案現場搜索,找到一團用過的衛生紙,從衛生紙內遺留的皮屑,驗出當地治安人口唐姓毒犯的DNA,並查出唐嫌與被害人是「從小一起放牛長大的好友」。警方找唐嫌到案說明,並出示衛生紙等證物,唐嫌才坦承殺人。
原來唐嫌吸毒成癮缺錢買毒,便向一起長大的好友商量,利用他曾出海打魚的經驗走私安非他命,所得兩人平分,但唐嫌吸毒開銷大,兩三下就把錢花光,想再找王姓果農借錢遭拒,引發口角,便拿出預藏的殺魚刀痛下殺手,割下生殖器故布疑陣。
擄人勒贖案 神明指示雙園地區查車
「死者有那麼多難言之隱,也難怪神明問案都只有一句跟牛有關」,刑警說,當時他們過濾了當地所有生肖屬牛、職業與屠宰業有關,甚至是開TOYOTA的車主(TOYOTA俗稱牛頭牌)的各類人士,沒想到竟然是小時一起放牛的朋友,「害我們查得好辛苦。」
「最近一件神威顯靈的刑案,就是0412專案」,劉泳成說。
那是一家5口被擄人勒贖的大案子。3名嫌犯聽說有人在馬來西亞擺賭博電玩,賺了一大筆錢,竟起了貪念,在2012年4月12日晚間闖入屏東東港被害人家中,1人控制其中2人,其餘2嫌挾持另3人上車,並打電話給人在國外的男主人,勒贖5000萬元。
男主人從國外打電話透過友人轉達報案,屏東警方立即派出大批幹員,荷槍實彈準備攻堅,在車上的嫌犯見狀況有異,開車輾過雞爪釘逃跑,半途車輛無法行駛,2嫌丟下3人質逃逸,另2人被控制在家也被警方救出,並逮到1名嫌犯。
為了追捕逃亡2人,劉泳成找邢府千歲請示,神明降駕後問明案情,直指在屏東新園與高雄大園2地,「找到另外一輛車,一切答案都在車裡。」
劉泳成通知外勤,在新園與大園兩地找車,果然在大園鄉嫌犯租屋處附近,找到當天做案時的另輛休旅車,車上有繩索、膠帶等綁架工具,以及子彈一批,車上的指紋也驗出2名嫌犯身份,隔天在嫌犯宜蘭老家逮獲在逃2人,全案偵破。
劉泳成透露:「當年我為了破案,還帶回幾張邢王爺給的符令,燒成灰後偷偷倒在同事茶杯裡讓他們喝,到今天都沒讓他們知道。」
袋屍動機非情非仇非財 竟是老父下手
「還有一件袋屍案,也很離奇!」劉泳成說。2008年3月初,南迴公路旁山坡下,發現一具用垃圾袋裝的腐屍,清查發現是失蹤3個月的東港菜販鄭滄海。一開始案情陷入膠著,因為並沒有明顯的兇殺動機,一切等到刑警來到神明面前請示之後,狀況才逐漸明朗。
「本來我們朝大方向問,問不是情殺,不是財殺,也不是仇殺?神明都說不是」,刑警用擲筊的方式,常見的情、仇、財殺都被否定,得不到答案,一旁有人忍不住出了主意,問是不是家人幹的,竟然連續得了3個聖筊。
但死者家裡人只有花甲父母一雙,刑警想到菜販父親海軍陸戰隊退伍的背景,再細問是不是他父親殺的,也得到3個聖筊。果不其然,在死者家中搜出與棄屍現場同種類的垃圾袋,與1張寫有神秘符碼的牛皮紙袋。
紙袋上寫了3行數字,第1行寫了2007,第二行寫了12-27、15-35,第3行寫的是389、1-30,前兩行可以理解是年份、日期與時間,是行兇時間的註記,與死者推測死亡時間大致刎合,第三行則全然搞不明白,鄭父後來才流著淚供出,那是南迴公路上棄屍地點的南迴公路389公里里程,與電線桿編號1-30,準備清明節為他兒子收屍祭拜。
被殺害的鄭滄海,原本在家中幫忙賣菜,卻因為染上吸毒惡習,常酒後返家吵鬧要錢,要不到就動手毆打父母,2007年12月27日下午,母親在市場收攤,遇上兒子前來要錢,母親以爸爸不准為由拒絕,鄭滄海便揚言要返家打老爸,母親打手機通知鄭父,鄭父便手持麻繩躲在門後,趁兒子一進門時便從背後將他勒斃,棄屍南迴公路。
屏東檢座贈衣副將 助邢王爺「升官」
「真的不是情殺、仇殺或財殺,神明的旨意令人不得不信服」,劉泳成歎道。
其實邢府千歲的威名遠播,從刑事局下來支援的刑警,也都會前來捻香,廟公指出,外地警察來查案,也免不了來請示神明指點迷津。
而屏東地檢署的紹勇維檢察官為何會替神像捐衣?據了解,紹檢察官4年前離開公職,投身佛教基金會為信眾服務,其中故事已不可考。不過警方透露,紹檢對生死陰陽頗多領會,傳說他在辦公室加班時,曾聞到濃厚檀香,抬頭看到穿著古代官服的人前來致意,隨後紹檢就偵破重大毒品刑案。贈衣予邢王爺的甘柳二將,據傳與此事有關。
但警察接受檢察官指揮辦案,怎麼反過來是刑警贈冠給主神,指揮偵辦的檢察官降格贈衣給副將?劉泳成示意記者不要在此處多問,走出廟門,他解答:「你知道嗎?屏東檢察官贈衣給甘柳二將,等於讓檢座從下往上推,幫助邢王爺從東港駐區升官,全屏東縣的主管耶。」
【小辭典】玉皇大帝御前帶刀侍衛--邢府千歲的由來
相傳在春秋戰國時期,齊桓公部下共有七位受封將軍,分別為盧、邢、州、殖、王、郭、賈,在《春秋》三傳裡記載,排名第二的邢將軍本名邢蒯曠,河北省邢台縣人,因二王爺救世濟民有功而為民傳頌,齊桓公死後他國派使前來勸降受封,邢王爺不同意,自我放逐雲遊天下。
途中到達泉州檺林村,看中此處雙鳳山地靈清秀,便約齊國時結義七兄弟前來檺林金蘭會。民間傳說玉皇大帝對兄弟結義的忠貞之情頗為賞識,降旨宣召七兄弟賜封駕前武侯尉。檺林宮代天巡狩邢府千歲之稱便由此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