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上了一堂西方史學史的課!你的演講題目「社會學到歷史學─希特勒統治下 知識份子的抉擇」,很有意義,也易讓人聯想。60年代,我大學到研究所階段,受《古史辨》影響最大,還有《禹貢》⋯⋯。在資訊封鎖的時代,我非常用心去尋找在中國的學者,曾為郭沫若編年譜,從中央研究院院士名單,知道約八、九成都留在中國。 而一般的學者,留下的比例更高,自由派、右派的著名學者也大半留下來。兵敗如山倒逃竄到台灣的蔣政權,誰願意跟他去?除非去歐美港澳。所以1948、49年之際, 對中國知識份子其實沒有什麼抉擇的問題。多只有KMT下的學者,才有抉擇的困境,死忠的早就要來台。台大、師院(大)最早設中文國文研究所,師大搶先辦博士班,影響了全台的大學以至中小學國語文教育的極保守性 。
兩位關鍵人物,高明、林尹教授,都是我的老師,高是CC,林是軍統。
至於戰後即來台推動國語文教育的學者,有的很傑出。一般可能不知道,羅根澤曾經到師範學院報到,是我提案發起四六事件調查,看到人事資料。這些人多在江山易色前返華,可免於被「許壽裳」。(其後亦有少數外省教授涉諜案)隨蔣來台的學界K黨學者(很難說全是知識份子)多榮華富貴,至少生活小康。與中國知識份子遭文革下場,有天壤之別。而不要忘記台灣本土的知識份子在228被屠殺和長期的壓制,亦不下於文革。
東方中華文化下的知識份子的抉擇是輕微乏力,甚至於沒有抉擇的權利,如馮友蘭。逃出納粹的知識份子對人類有的傑出貢獻,但生活在納粹下的知識份子,並沒有像在中共統治下那麼沒有尊嚴。逃到台灣的中國知識份子,也有一些表現。但多數成為向台灣人洗腦的幫凶。
今天中國政府富有,而知識份子卻已經死亡了。這是人類文化的悲劇。
西方的納粹還可能再出現,它是間歇性的。而「中華思想」(日語) 好像是永恆的! 20年前我女兒在NYU(New York University)寫碩士論文〈納粹的媒體宣傳〉, 我很好奇,最好能擴大比較。台灣走向自由,人文社會的研究所學位論文題目都很小,也很傳統。中文系、歷史所師生論文,如果說有改變,就是增加一點台灣和當代的成分。只有微觀, 缺乏宏觀,看不到文化變遷,和李教授所強調的社會學和歷史學的科際聯接,這實在也要有賴廣博的學力。西方學者或思想家許多影響很大的名作,幾乎都是像大河小說一樣,具有歷史的宏觀。讓讀者反省,尋找方向。
我經常談,要建構台灣主體性的國民意識,談何容易?尤其今天台灣人缺乏危機意義,缺乏國民心防,我們的國民教育就沒有宏觀的歷史公民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