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寫台灣》

春來鼠麴田野長，家家採得小花黃；
清明祭祖鼠麴粿，樹豆包餡甜又香。
——〈鼠麴粿〉

台灣清明節習俗，山野掃墓或在家祭祖，紅龜粿之外，都要有綠色鼠麴粿。

清明採鼠麴做粿，是1686、1694年清領初期，台灣第一本和第二本《台灣府志》，就有記載的民俗。鼠麴粿，是台灣歷史最悠久的傳統民俗美食。

鼠麴是一種野生小草。台灣南北各地都有，以前每年農曆過年至清明的田間山野，都可看到開淺黃色小花的鼠麴，葉青白色，小長匙形。花開時，鄉村人家都去採摘帶葉的花苞、花朵，煮爛搗碎後加糖，和摻揉糯米漿做粿皮，然後包甜餡或鹹餡做鼠麴粿。蓋龜模印的，炊蒸成綠色的青龜粿，不蓋龜印就做包子。

鼠麴，青白色，開淺黃色小花。採帶葉花苞、花朵做鼠麴粿。圖／呂自揚攝

清明前開花的鼠麴，都要先採來煮熟爛後，做成圓餅狀曬乾存放。清明欲做粿時，再把它煮爛來做。

鼠麴粿草綠色，纖維多，有加糖，不論包甜餡的花生、芝麻、豆沙，或鹹餡的菜脯米、半鹹甜，都是柔軟、QQ、甜甜的，有濃郁的青草香味。

糯米做的紅龜粿，很快變硬。鼠麴粿皮有草纖維，放久或野外拜墓日曬，較不會變硬。

鼠麴粿又叫草仔粿。有的地方無鼠麴，都用艾草切碎來做草仔粿，客家人較多，粿皮也是青綠色。也有採像鼠麴的鼠麴舅草。現在鼠麴少，市面賣的草仔粿，大多用艾草，纖維和味道差很多。

艾草。無鼠麴的地方，都用艾草做草仔粿。圖／呂自揚攝

有人聽「鼠麴」台語音，把它誤寫成「厝角」或「刺殼」。

南投埔里的平埔族，過年祭拜番祖，都用艾草加糯米，用月桃或香蕉葉包成長方形來炊蒸，叫「按拉粿」。現已改用鼠麴。

清明節最美味的民俗鼠麴粿，是樹豆餡鼠麴粿。

樹豆是台灣原生種的木科豆類，以前平地山坡都有種。農曆過年前後開黃色花，豆莢似黃豆莢，豆粒像綠豆大小，粉綠色，清明前採收。樹豆與鼠麴同季節，人們都將樹豆煮熟搗碎後，用薑絲炒香做鹹餡鼠麴粿。樹豆餡比豆沙餡稍粗韌，較有口感。包樹豆餡的鼠麴粿，吃起來柔軟、QQ、甜甜之外，滿口濃郁的鼠麴青草香，還有炒薑絲的特有樹豆香。吃過之後，都齒頰留芳，回味無窮。

樹豆。農曆過年時開黃花。豆粒如綠豆大小。圖／呂自揚攝

鄉下人家都用樹豆煮豬腳、排骨，素食煮香菇，是很純很古早味的美食。樹豆也有紅色品種。現在平地樹豆少見，山區原住民種較多，當作健康食品。

花蓮光復鄉原名馬太鞍，有馬太鞍部落，阿美族語「馬太鞍」就是樹豆。

作者從小喜歡吃樹豆鼠麴粿，打聽何處有，每年都會買些來重溫古早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