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共識」是藍綠與兩岸之間的揮發性議題。李登輝否認有這個東西,蔡英文稱之為九二史實(歷史事實),陳水扁稱之為九二精神,宋楚瑜說九二共識只是一個名詞。日前辜寬敏乾脆還原為92會談(其實應該是93會談)。
九二史實促成九三會談。其預擬的前提是只談事務性問題,不得涉及政治議題。蘇起與馬英九卻把它上綱到政治協商。今年10月29日辜寬敏在「凱達格蘭民主公義講堂」演講,講題「談台灣的將來」。他的一席話,點出所謂九二共識的本質。而隨著中國國民黨行將就木,兩岸關係應該擺脫國共內戰陰影與《開羅宣言》謊言,架構新的友好基礎。
九二預設立場:不涉及政治意涵
先談客觀的歷史事實。1992年11月16日中國海協會正式致函台灣海基會,退讓說道:「但在海峽兩岸事務性商談中,不涉及一個中國的政治意涵」。這個句子的前面說道:「海峽兩岸都堅持一個中國原則,努力謀求國家統一」,當然那是台灣講給對岸海協會聽的(參見2007年前衛出版的拙著《中國學15講》第243頁)。換句話說,「一個中國原則」只適用於事務性商談,不得涉及政治性商談。
馬英九試圖把九二史實進階,上綱到政治協商。2011年9月中旬他透露,準備要與中國簽署「兩岸和平協議」。我搶在第一時間9月17日,在自由時報發表〈誰需要和平協議?〉。接著我寫信到總統府踢館,曉以大義,譴責九二共識只適用於事務性商談,不得升高到政治性協商。但是馬總統執迷不悟,10月24日仍然針對該協議推出十大保證。他的民調支持度繼續滑落。
「兩岸和平協議」大失民心。儘管2012年元月三日包道格前來台灣,表態支持國民黨與九二共識,接著「政大未來事件交易所」封關民調預測得票率:蔡英文仍然獲有49.8%支持度而穩操勝券,馬英九與宋楚瑜分別只獲42.6%與10.7%(但是開票結果蔡英文反而大輸馬英九80萬票,為什麼?這是另外一個問題)。
辜寬敏證言:92未談政治協商
馬英九與蘇起之錯,不在於把九二史實取名為「九二共識」,而在於他們暗度陳倉,想要把兩岸事務性協商,擴大為政治性協商。
前述辜寬敏在「談台灣的將來」演講中,證實在1993年辜汪會談之前,1992年兩岸兩會曾經預先決議不得談及政治議題。辜寬敏自稱曾向辜振甫,請教九二共識問題而挨罵。他轉述說:「辜振甫又告訴他,『〔1992年〕彼當時先講好了,大家(兩岸)派代表見面。最後中國拿出這個條件,要談政治(政治協商)。辜振甫跟我說,他說這問題他沒辦法解決,就去找李登輝。李登輝說,若要談政治,這會談嘸也沒關係,算了』!最後跟北京回答,如果要談政治就算了。結果,(1993新加坡辜汪會談)沒談政治。」(2016/10/29 民報〈問辜振甫九二共識辜寬敏被罵:你這個憨囝仔!〉)
時間開始了:重新架構兩岸關係
1949年10月1日毛澤東在天安門廣場宣布:「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詩人胡風也發表文章「時間開始了」,歌頌新中國「進入人民當家作主的新時代」。
2016年5月20日蔡英文就職總統,民進黨完全執政。在相當程度上,台灣也可以宣布「時間開始了」。除非蔡英文政府萎靡不振,否則國民黨很難再有重新執政的機會。洪秀柱正在訪問中國,一般民眾大概不會關懷她說甚麼或做甚麼。
在這七十多年來,兩岸關係是建立在中國國共內戰的餘緒之上。儘管九二史實規範「一個中國」只適用於事務性商談,但是誰能否認台灣確實存在著憲法一中與法律一中?而美國也標榜一中政策,雖然其內涵與中國一中原則大異其趣。如何打破國共內戰框架與《開羅宣言》謊言 ,以台灣人民立場重新架構兩岸友好關係,將是兩岸政府必須共同面對的新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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