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的本質是為了解除人們的煩惱,讓人們可以有更多的智慧與勇氣,來面對生命過程中興衰成敗與生老病死的無常。世人的很多煩惱,源自於追求慾望、不甘寂寞和害怕老殘與死亡。因為追求慾望的滿足,將生命大多數的時間,用來拼命賺錢;因為不甘寂寞,時間被滿滿的社交、娛樂填滿;因此沒有足夠的時間學習與沈澱,沒有足夠的智慧思考,思考如何面對生命的無常。
諸葛亮戒子書:「非澹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台灣民間的宗教習俗,如廟會活動的鞭炮、喪禮的孝女白琴等。只是讓人逃避寂寞,卻無法讓人獲得寧靜,從寧靜中學習自處,思索生命當下的本質。這些宗教儀軌,讓台灣人的精神文明,停滯不前。
已逝印度哲學家奧修對於「單獨」與「寂寞」有其獨到的見解:我們一個人來、一個人活、一個人走,單獨(alon-eness)正是我們的本質,不過我們並沒有察覺到它,因為沒有察覺到它,我們對自己依然陌生。單獨是無比的美和喜樂、寧靜及祥和,與萬物自在共存,而我們卻將它誤解為寂寞。
奧修認為,寂寞是一種對單獨的誤解,單獨有一種美和莊嚴,是積極的;寂寞則是可憐的、消極的、悲觀的、憂鬱的。每個人對寂寞都避之唯恐不及,需要一些什麼去填滿它,因而有了種種為了排解寂寞而產生的行徑。 但那些已經領悟了單獨的人則有全然不同的看法,他們說:獨處的美、平靜和喜悅是無與倫比的。
日本的宗教場域,尤其是有著千年歷史的古寺,當我們沿著表參道進入神界參拜,走在樹齡動輒數百年的林道中,那種漫步時空的意境,會讓我們回到單獨自然而不會害怕的狀態,讓人沉澱心靈,忘卻心頭的壓力與負擔。然後在參拜完神明走出神社回到人間的時候,有種輕鬆自在的感覺,彷彿自身靈性與自然神性產生了關聯。
日本的神社有著台灣宮廟文化所沒有的開闊、清明、寧靜與莊嚴,這是我去日本特別喜愛參訪神社的原因。反觀台灣的傳統宗教,尤其是道教場域,幾乎都被黑道及政治勢力所掌控,宗教只是這些暗黑力量斂財跟運作政治勢力的工具。宮廟的信眾,盲從跟拜。
許多宮廟主事者,好一點的,以立牌、點燈、法會、問卜來跟信眾募款;差一點的,成天用怪力亂神恐嚇民眾,動不動要辦事索費,不然就是蓋廟擴建不斷的跟信眾要錢。信眾對於宗教的寄託,僅僅存在膚淺的消災解厄、求財、求官、求職、求偶、求福、求壽⋯⋯而不是從宗教信仰的教義、典籍、修行中,尋求智慧的開啟、生命的意義與靈魂的自由。
原本台灣原住民族的宗教觀跟日本的神道是一致的,萬物皆有靈,自然萬物都是值得禮敬的神靈。但中國人帶來的道教,則把台灣人的宗教觀,變得膚淺、現實而狹隘。神壇上拜的多是鬼魂,沒有薰陶人心的教義,沒有文明,只有毫無意義的儀軌。信眾拜神只為求自身的利益,讓宗教信仰無法帶給人們寧靜,無法引領人們思考,參悟形而上的人生哲理。單獨,寧靜,智慧,文明,都是相關連的。宗教形塑一個民族的文化,不同的文化底蘊,造就出日本人跟台灣人對於自我、人我、大我,乃至看待大自然萬物觀念上的差別。
日本之美,美在日本可以保留傳統文化,讓它從古到今可以傳承與流動。因為日本不曾被外族入侵,不曾被殖民統治。 台灣之悲,悲在一再被外來侵略者屠殺與殖民統治,將文化與民族自尊連根拔除。讓許多台灣人至今活在被殖民統治之下,不以為忤,甚至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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