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標題【民報】針對【女總統時代應拒看茶花女】的道歉與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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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女總統時代應拒看茶花女】的道歉與說明

 2016-06-01 14:32

 民報編輯部的道歉與聲明

非常抱歉,本報於5月18日登載孫瑞穗小姐《女總統時代應拒看茶花女!》一文,作者文章內容將小仲馬《茶花女》和蕭伯納《賣花女》兩個劇本混淆了,以致造成類似《賣花女》《茶花女》張冠李戴的狀況來論證文章主旨的錯誤狀況。

雖為作者之文,但這也是編輯部不察,在把關上有明顯疏漏,我們深感自責,謹此向讀者致上最高歉意。

此外,我們在確認文章錯誤後,即行將該文下架,並去函原作者盼為補正錯誤,如今,作者已回覆本報,內容分為兩部分:一為道歉與說明文;二為改版文章。

我們決定原文照登作者來函,至於作者所言是否合情合理,自有公評,無關民報立場,唯仍須強調一點:《女總統時代應拒看茶花女!》為作者投稿,係屬其個人專業與意見,但我們認為,所有引述仍需依事實與根本,文中所提《茶花女》《賣花女》,其原著小說或劇本或舞台劇,題旨是否如孫女士文中所指涉及性別歧視?或者有對該兩名著明顯不同於孫女士論述,而為正向描述者……,都是開放意見,都可作互動討論,在這個層面上,民報沒有特定的立場,單純只是想提供一個開放平台給讀者。

我們所希望的,無非是在極為有限的人力和資源中,能提供給民報的讀者更具備知識性、正確性的內容與討論園地,我們所有的努力都基於這點,但,至少在5月18日所登載孫瑞穗小姐《女總統時代應拒看茶花女!》這篇文章中,民報編輯部確實出現疏漏不察,基於此,必須再次向所有讀者表示最深歉意。

以下,則為孫瑞穗女士來函之:一、道歉與說明文,二、改版文章。


道歉與說明文
孫瑞穗

本文的第一版寫得太急,誤把小仲馬的《茶花女》和蕭伯納的《賣花女》兩個劇本混淆了,特此致歉,也感謝王郁婷女士來信糾正。不過,這兩個劇本都是在封建父權時代脈絡下,用負面方式來描述女性掙扎於階級、族群和性別的權力關係,如何被男性通過權力關係來凌虐和壓制主體的過程。劇本是為了凸顯男性的優越性和救贖者角色,完全壓制了女性主體經驗,在一個已有女總統和女市長等性別主流化的新時代,這類性別歧視的劇本不宜出現,或該被改寫後才演出,才符合當代的性別政治實況。女性消費者該針對她們的視覺和美學權益表態,特此說明。

修正版的文章。還是希望能登出。


女總統時代應拒看茶花女!
文/孫瑞穗

高雄春天藝術節這一季熱鬧開賣,赫見主辦單位竟將一百多年前威爾第所做的歌劇:《茶花女》,當成偉大不朽的愛情經典來販賣。這在一個全民以民主形式選出女總統的新時代且剛好由女市長執政的新城市裡,實在太過諷刺。

《茶花女》的歌劇劇本改編自1848年小仲馬的小說,是重要的義大利歌劇作曲家威爾第最膾炙人口的作品之一。在仍是貴族統治的封建時代裡,他用非常豐富動人的音樂和戲劇語彙來描述,一位出身貧苦的平民女子如何躍升上流社會,逢迎賣笑。沒想到在一個貴族社交場合遇到阿芒這位平凡知青的真愛,真心擁抱她的一切,並想以愛情來救贖她。然因上流社會薄恩寡情,導致她徹底不相信愛情,阿芒想追求她卻被家人反對,追求不成後,反過來想盡辦法凌虐她。沒想到一場意外病魔糾纏,導致凡人的真愛被現實世界的功利、勢利和無奈所擊垮。在《茶花女》的劇本中,女人因為階級流動而比男人高,但她的階級卻被視為是假性身份,她真正的階級仍被迫回到生物性別。一位階級高的女性和一位階級低的男性終究無法結合,她必須通過愛情來被愛她的男性百般懲罰,以凸顯女性真正卑賤的身份。以及,她永遠不可能是愛情的主體而是客體,作為客體,她從此失去了主動享受愛情的能力。

還有另外一齣很類似的性別與階級糾纏的劇本,是愛爾蘭劇作家蕭伯納所做的舞台劇《賣花女》,也曾被電影公司翻拍成《窈窕淑女》而享盛名。劇本描述一個花街柳巷出身的平凡女性,因為出身卑微而帶著土腔鄉音和底層社會的文化印記。在《賣花女》的劇本中,作者編造了一個完美的貴族男性,跨越階級地深深愛著賣花女,他甚至願意花時間細心調教,修正她的體態姿勢、糾正她說話的口音和修辭,使她逐漸翻身躍升為一位標準貴族名媛的故事。由於劇本涉及許多身體語言和發音練習,又涉及貴族社交盛宴儀式,歌劇場面非常華麗、豐富又好看。這種階級翻身向上流動的劇本,在社會階層分類非常嚴格且不准僭越的封建時代裡,成為底層女性渴望階級流動的最佳寄託。也因此,當歌劇從封建貴族的小圈子文化,逐漸大眾化為平民百姓的日常娛樂形式時,這種底層大眾的流動慾望便附身在一個隱而未顯的文本之中,隨著歌聲的翅膀飛翔與擴散了。女人們也隨著歌劇不言說的社會規訓,終生渴望著被一位男性貴族所馴服而正身正名。

這些看似描繪永恆不朽的偉大愛情劇本,實際上卻都深深地銘刻著父權階層和性別歧視的意識,尤其是當一個現代社會中已經有女性,憑藉自己的學歷、經歷、專業、實力和努力等,超越了階級與族群限制而成為一個共同體首長、社會意見領袖、或一位城市領導者時,這種封建時代殘存的病態愛情和男人自以為是的救贖者角色,竟還被當成「經典」來上演時,真是一場時代的錯亂。換言之,這種封建時代男尊女卑的體制和慾望,為什麼到了一個人人平等、努力可美夢成真、社會階層已自由流動的民主時代,文化工作者竟還把這樣的慾望和文本當成「經典」來處理?!是社會封建權力遺緒猶存,是文化生產者自己不長進,抑或是大眾文化中猶殘存著男尊女卑的反動思想呢?!

二戰之後,西方社會多發生大規模的社會抗議運動,以戰後新價值來挑戰過去的舊架構。公共領域開始被一種平等、開放和多元的價值觀所取代,也因此,許多在文化藝術史中已成經典的文本,都被拿出來重新批判、丟棄或改寫。例如,影響孩童最深的「小紅帽」故事,女性原本被形容成膽小而懼怕冒險的被動客體,這個經典被新世代創作者改寫成「小紅帽反向追捕大野狼」,恢復女人的主動性與主體性。又如,歌頌男尊女卑的異性戀愛情神話芭蕾舞劇:《天鵝湖》,也被新世代男同性戀創作者改寫成同志版愛情經典:《黑色天鵝湖》。諸如此類,改寫經典,破除經典所攜帶的舊時代刻痕。曾為世界革命經典的中國文革,則通過更激烈的群眾運動來「破四舊」。主要是破除了傳統社會的宗教迷信,以理性文明來取代神話威權,破除儒教中依戀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樣的父權家國倫理,因為那便是封建文明的內部結構和絕對權威的核心。

換言之,在一個已選出女總統的台灣新時代中,我們應當有新態度來重新看待「經典」,破除經典所攜帶的反動思想。女人已不再是封建時代中那個卑微可憐而等待著男人來拯救正名的花街女子了,她們是母親、專家、教授、意見領袖、市長和總統,是社會領導階層和價值新領袖。我們不該被《茶花女》或《賣花女》這種男尊女卑文本中的舊文明所誤導,現代女性可以主動享受愛情,可以愛比她們階級低的男性,或者,她們即便出身底層,也不需要貴族男性正身,相反地,現代女性需要的是與男性平起平坐的工作權、流動機會和有尊嚴的社會身份認同。

 (作者是前國立台灣藝術大學講師,前台北市政顧問,美國加州大學博士候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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