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教授協會今(24)日舉行憲政改革座談會,邀請多位學者及青年代表,就「中華民國」憲法的國家領土問題進行討論,陳俐甫教授質疑,憲法增修條文前言以「國家統一前」為前提,是否保持領土擴張的野心?憲法語言除了模糊外,還透漏了領土擴張的侵略性,「這種國家誰會承認」?
台教會今天召開「新世紀台灣公民與憲政改革」系列座談,「青海的草原,一眼看不完?國家領土的界定」,由台教會副會長林秀幸主持,邀請清大科技法律研究所副教授黃居正、政大法律系助理教授林佳和、真理大學人文與資訊系助理教授陳俐甫、東吳大學法律系博士生鄭光倫、民主鬥陣吳崢及黑色島國青年陣線賴品妤等人,討論跨世代的憲法想像。
「固有疆域」,背後是非常侵略性的態度
台教會副會長林秀幸表示,太陽花公民運動,就像一場地震,對台灣政治地景有很大的震撼,最大的板塊隆起,就是對憲政改革的渴望與行動。她認為中國人一再宣稱「固有疆域」,其實背後是一種非常侵略性的態度,而中國國民黨就承襲了這種不與人為善的特點。她說,活在這土地上的人,才是這個憲法最重要的主體,是實踐者、也是創造者,所以,應該在不同世代、不同團體中討論,最後形成台灣的想像。
林佳和指出,「國土」在台灣是很奇特的問題,既理論又實際,「你說外蒙古是你的」,實際上一點關係都沒有,還每天這樣宣稱,馬英九做過不少蠢事,其中一件是要求教育部明令各級學校,不准再容忍「外蒙不是中國民國的一部份」這種言論。
主權絕對論 中華人民共和國不能對台灣主張主權
林佳和說,無法想像一個國家的國家領土,跟實際統治一點關聯都沒有,領土問題,到底是政治還是法律問題?國家一定要有土地、人民,以及不能有第2個權力宣稱這個也是它的一部份,必須有權力,而且是壟斷的,布丹(Jean Bodin)的主權論,主權一定是在一定的區域內,也就是國土,有個最高、最終的決定權,這權力是絕對的,不容許別人來分享,事實上也必須排除第三人侵入統治。
林佳和強調,也許布丹的理論已不符合今天的時代,但幾百年來,我們所理解的國家,無非就是這幾個特徵,如果我們聲稱是我們國土的一部份,一定要符合上述要素,在這區域內有最高、最終決定權,所以,從權力理論,中華人民共和國不能對台灣主張主權。
林佳和和援引「地域主權」與「領域高權」的法律概念,討論國土作為憲法問題的重要性,並直指,中華民國在法律上的規範性主權包括中國大陸的荒謬,主張應正視台灣國家性的證明。
賴品妤自嘲,剛開始參與社會運動,只是為了素樸的正義感,但越到後期就會理解,社經問題背後,都是深層的憲法結構與政治問題,如果堅持陳舊的領土想像,就很難繼續談實際的問題,台灣的教育也應該以台灣範圍為主體,並且要更符合現實。
滿洲國有23個邦交國 「中華民國」只有22個
黃居正不同意蔡英文「維持現狀」的說法,《蒙特維多公約》的四個要素,很多人說第4個要素不重要(與他國交往的能力),因台灣已經事實獨立了,或是說已經佔有這個土地了,事實上實施治權、事實上管理這塊土地了,1995年也全面實施民主合法化了,就是個國家了,不管別人承不承認。
但黃居正說,「一個人是個瘋子,並不是他自己覺得自己發瘋,一定是人家覺得他瘋了」,我們自己覺得是個國家,但並沒有人覺得是,他提到一個有趣的例子,大家都說「偽」滿洲國,可是滿洲國當時有23個邦交國,且大部份都是歐洲國家,而「中華民國」只有22個邦交國,這22個邦交國,占全地球總面積多少?
黃居正指出,被承認當然很重要,回到領土問題上,中華民國政府還一直覺得自己代表全中國,要跟中華人民共和國爭取代表全中國的代表權,可是代表權的遊戲,已經被聯合國大會2758號決議徹底結束,勝負立判了,就算當時沒有判,現在也判了,全世界有195個國家,承認台灣的只有22個,不要再講事實上獨立了,「173個人說你是瘋子,你就是瘋子」。
沒有事實上獨立的「國家」,只有事實上獨立的「實體」
黃居正重申,領土是一種「心理狀態」的認知,是共同體的想像,在領土問題上,沒有事實上獨立的「國家」,只有事實上獨立的「實體」,因此,要「維持現狀」就不是獨立的狀態,現在的現狀,就是一個不穩定、不正常的狀態。
鄭光倫認為,統治權必須結合民主體制才展現其意義,因為人民的意志才是核心,人民同意才算數。
陳俐甫表示,中華民國憲法在台灣的實施,程序上就不正義,台灣變成中華民國憲法領域範圍,也未經國民大會同意增列,所以,中華民國對台灣就是不斷延長軍事佔領狀態,這部憲法就很難對台灣人民講清楚。
憲法「故意的模糊」,造成認同「精神分裂」?
陳俐甫質疑,憲法增修條文前言明訂「國家統一前」作為前提,也就是「未統一領土」,是否還是保持領土擴張的野心?我們的憲法語言,除了「故意的模糊」外,還透漏了領土擴張的侵略性,意即,「我不滿足現狀,我還有東西沒拿回來」,至於是不是你家東西,我現在不要告訴你,因為政治上現在故意模糊,不過,有一天我想拿就有正當性,我早就宣布過了,「這種國家誰會願意承認」?
吳崢說,憲法對領土的界定模糊,會造成年輕一代對於許多政治議題的表態與認同受到影響,變成「精神分裂」的狀態,他做為外省第三代,不認為主張台灣獨立是族群分裂,領土問題,正是台灣內部迄今無法取得認同共識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