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文】懷念恩師葉英堃教授——台灣精神醫科醫師的啟蒙者

葉英堃教授在他的生日的前幾天離開我們，這是我們最敬愛的恩師的典範寫照———鞠躬盡瘁到最後一天。他常講：「我這一生，每天都在跟時間賽跑」。

台灣目前的精神科專科醫師有1659名，有將近五分之一，來自台北市立療養院（簡稱市療），或現在稱為台北市立聯合醫院松德院區（簡稱松德）。這個以TCPC （Taipei City Psychiatric Center）的英文名稱，聞名精神醫學界的台灣精神科專科醫院，是1969年葉英堃教授創立。可以說，葉英堃教授是台灣精神科醫師的啟蒙者，沒有葉英堃教授，台灣精神醫療的品質不可能有今天的水準。

從創院到現在，申請進入市療或是松德接受完整精神科訓練的年輕醫師，在葉院長的帶領或潛移默化下完成訓練，進入服務、研究與教學的領域。葉教授帶領的精神科醫師，涵蓋所有的醫學院畢業生，其中有許多位都是台灣精神醫學界的領導者。他的成功與他的領導風格很有關係。葉教授的包容性很大，可以跟他爭論，只要言之有理，他都會接受；反之，不合理的事情，他也會很不客氣的指出來，要你改善。他要求的品質很高，絕不容許敷衍，這是與他共事的人都有的經驗。葉教授另一個為人嘆服的人格特質是，非常具有毅力與創造力，常常在大家都說不可能的時候，往往都能突破困境、達到目的，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

我們同時見證了葉英堃教授對於台灣精神醫療發展的貢獻。包括：以精神科專科醫院為核心的社區精神醫療模式——著名的「台北模式」、完成第三次全國精神疾病流行病學調查、規劃與建立全國精神醫療網、規劃精神醫療與心理衛生的人力需求、協助建立醫院評鑑與精神科專科醫師甄選的準則。這些工作對於台灣精神醫療的發展與品質的提升，影響深遠。

葉英堃教授是生物—心理—社會的精神醫學研究模式的實踐者，在臺大醫院建立照會精神醫學，在市療建立生物精神醫學研究中心。葉教授對年輕醫師說，除了生物精神醫學研究之外，不要忽略了社會心理治療，在松德有台灣首創的精神分析研究中心，臨床心理與精神社會工作的發展都是台灣先驅；台灣的酒癮與藥癮的臨床研究，也是從市療開始。在市療／松德完成訓練的住院醫師，到目前為止，獲得教育部部定副教授教職以上者至少有15位，而且曾經有一段時間，同時有三位擔任不同醫學院的精神學科主任。這是葉教授對於後輩的鼓勵、支持、影響與潛移默化的結果。

有一年，臺大醫學院院長跟葉教授說，應該回到台大醫院了。葉教授回答說：「我要與市療共生存」。令跟隨葉教授的同仁與後輩們動容。

雖然葉教授已經離開我們，但是他留下很多榜樣與典範的作為，讓我們學習。他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約50年前他離開學術象牙塔前往台北的山邊，克服地層下陷的問題，將一間收容精神病人的公立養護機構，修建為亞洲最知名的精神科專科教學醫院。他可以將一位平凡的醫師，塑造為具有研究、教學與醫療服務熱誠的醫師。葉教授慈祥與嚴肅兼具的容貌，永遠留在後輩的心中。

葉教授的一位學生，也是在市療完成訓練的住院醫師，美國密西根大學兒童精神醫學蔡逸周名譽教授說：「我們不要為葉教授的去世而哀傷，我們要為葉教授對台灣的貢獻脫帽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