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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文】賴義雄精彩人生浪漫篇章

 2018-05-14 19:24
2016年9月14日GTI成立酒會,賴義雄夫婦(左一、二)與張富美。(陳如媜攝)
2016年9月14日GTI成立酒會,賴義雄夫婦(左一、二)與張富美。(陳如媜攝)

「賴董」(賴義雄)走了,走得如此突然,剛從最喜愛的旅遊回來、剛去看望數十年老友、剛參加同鄉聚會,轉身揮揮手、瀟灑離開,彷彿向大家告別完,已了無遺憾。

冥冥中似有定數,住在加州他最要好的朋友柯耀宗竟也趕上見他最後一面,柯耀宗剛巧去德拉瓦州參加另位老友的追思會,沒想到卻傳來華府噩耗,幾天內連續送走兩個好友,想起來就不勝唏噓。

柯耀宗是賴義雄1966年在西北大學念研究所時的室友,記者有幸在他離開華府前與他訪談,聊些不為外人所知的軼事,才發現「賴董」的精采人生,早從「小賴」時期已有跡可循。

在柯耀宗口中,賴義雄只是「小賴」,那時在西北大學宿舍,四人同住一屋,朝夕相處並分攤家事,輪流買菜煮飯,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基礎,畢業後雖各奔東西,仍保持密切聯繫,學生時代的情誼延續到終生,30多年後又先後回台服務,陳水扁執政時,賴義雄於2006年獲聘無給職國家科學實驗研究院(簡稱國研院)董事長,在台期間並曾借住柯耀宗在台北的家,兩人再續「同居」前緣,小賴變成賴董,但還是他以前認識的「小賴」,不因「做官」而有絲毫改變。

柯耀宗回憶表示,小賴天資聰穎,學業成績優異,師大附中畢業後保送台大土木工程系,來美留學轉攻流體力學,念書喜歡挑燈夜戰,是標準的夜貓子;當年留學生在繁重的課業壓力下,每天聚在一起晚餐,是一天當中最輕鬆的時光,四個大男生很愛「開講」,國事、家事、天下事無所不談,但最後總會回到家鄉事,異鄉遊子關心台灣的心可見一斑。

柯耀宗說,有次聊天談到留學生能為台灣做甚麼,四個臭皮匠竟異想天開,大膽決定要設獎學金回饋母校台大,這通常是有錢的企業老闆才有能力作的事,沒想到年輕的窮學生竟有此雄心壯志,真是「書生報國、滿腔熱血」,猜想很可能也寫下留學生設獎學金的首次記錄。

四人因念台大不同科系(柯耀宗是台大化工系),獎學金要設在哪一系也經過熱烈討論,最後決定將獎學金設在數學系,每年頒發約美金五、六千元(詳細數目已記不清)獎學金,給以第一志願考上台大數學系的學生,在60年代這算是蠻高的獎學金,目的希望鼓勵更多台灣學生攻讀數學,該獎學金總共辦了六、七年才結束,受惠學生莫不感念在心。

小賴在西北大學的兩、三年間,不僅拿到流體力學博士學位、作博士後研究,並完成終身大事,1966年與張玉華結婚,他也在該校留下足跡,西北大學台灣同學會乃由他所創,幾年後並與另位室友孫錦德(普渡大學教授)先後擔任過北美洲台灣人教授協會會長,去年三位室友賴、孫和林光輝還曾重聚出遊,可惜柯耀宗剛好有事不克參加。

西北大學畢業後,賴義雄曾赴密爾瓦基大學任教,後來進入華府TRW公司工作,時間將近20年,該公司後來成為美國國防工業大廠,製造軍艦潛艇等美國海軍武力,由於事關國防軍事最高機密,所以他從不談及;他也是潛艇建造與戰略專家,曾參與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彈道飛彈及潛艇安全研究,他的專業特長就連國民黨政府也重視,孫運璿曾邀他返台演講,陳水扁總統更委以重任,請他主掌國科會旗下的國研院,任內致力推動國家科技各領域的研究發展,對台灣貢獻重大。

賴義雄雖未加入台獨聯盟,但與獨派交情匪淺,早期黨外人士包括康寧祥、尤清等人來華府必先拜訪他,許多重要人物都住過他家,他也因此被列入黑名單,由於他的人緣好、人脈豐富,還經常居中折衝各派紛爭,柯耀宗認為,小賴最大的貢獻就是扮演政黨或派系間溝通的橋樑角色。

賴義雄在美退休後,毫不猶豫返台奉獻所長,希望將畢生所學貢獻給台灣,到國研院後,曾在民視開節目,介紹一系列推廣國家科技計畫,賴董曾親自粉墨登場作介紹,鄉親笑稱他成「電視明星」。

柯耀宗並透露一個小秘密,外界只知2004年的「228牽手護台灣」運動是由李應元發起,其實不然,背後主要是來自賴義雄和柯耀宗的發想創意,當時寫下全台200萬人手牽手的紀錄,不僅感動人心,甚至成為陳水扁總統連任成功的主要關鍵。


賴義雄不喜拍照,這是他今年(2018)2月25日在華府台灣教會舉辦的228紀念音樂會,留下的難得獨照,據悉也是他很喜歡的一張照片(李賢淇提供)


賴義雄好友柯耀宗(左)李賢淇(右)。(陳如媜攝)

柯耀宗說,某年他倆一起到東歐三小國旅行,在參觀一座紀念碑時,聽到東歐三小國獨立成功的故事,大受感動,原來當蘇聯軍隊大舉進攻時,平民百姓勇敢地挺身而出,大家手牽手擋在坦克車前,逼使蘇聯退兵,後來三小國才成功爭取到獨立;2003年兩人參加李登輝前總統的「反分裂法」大遊行,聯想起東歐的故事,才孕育出「牽手護台灣」的點子,並向李應元提出,李應元再向民進黨建議,起初沒人看好,李應元又找李登輝幫忙,賴義雄也運用他的人脈關係,極力向民進黨大老遊說,2004年一月初辦的活動募款餐會,獲得各界贊助一千桌之多,氣勢跟著高漲,民進黨這才加入推動,隨後的228牽手活動,全國200萬人站出來響應支持,進而扭轉選戰頹勢,否則阿扁極可能連任不成。

柯耀宗指出,賴義雄很聰明,腦筋又靈活,不只是點子王,所出的點子還與眾不同,像他建議軍事改革,由文人出任國防部長,就是另類思考,事實也證明他的正確;證諸華府社區亦同,鄉親都很愛聽他演講,因他總會從不同的角度分析事情,讓人茅塞頓開,同鄉會活動常安排他的講座,選舉時更常請他作選情分析;個人也把他當作導師(Mentor),不時向他討教,總會得到睿智的答案,他可說是許多人的良師益友。

回顧賴義雄的一生,不僅活得精采,也過得浪漫,他以貢獻台灣為終生志業,是台美人學習的典範,失去他、不僅是台美人社區更是台灣的重大損失;賴義雄為人低調,直到近年才出任華府長樂會會長,兩三年前他曾小中風,本應善加保養,但仍答應摯交之託,擔任華府台灣智庫GTI董事長,可見他對朋友的好,畢生交友滿天下,可說是華府極少數「沒有敵人」的社區領袖。

私底下的他也很懂得生活品味,談吐幽默風趣,享受美酒美食,欣賞藝術、旅行,經常和他的賢內助張玉華(Eunice)結伴同遊,跑遍全世界各地,看盡天下美景,享盡各國美食,夫妻倆鶼鰈情深,堪稱神仙眷侶。張玉華畢業於台大外文系,兩人在台大美術社相識、相戀,共譜浪漫生命篇章,張玉華原先留學法國巴黎,後赴美與他成婚,兩人育有子女各一。

《賴義雄小檔案》賴義雄是基隆人,1940年生,父親早逝,由祖母撫養成人,台大土木工程系1962年畢業,1969年取得西北大學流體力學博士學位,後於華府TRW公司任職將近20年,退休後經常返台,2006年獲陳水扁政府聘為無給職國研院董事長,政黨再度輪替後返美,2016年出任華府台灣智庫GTI董事長,2018年四月27日在家突然中風,送醫後昏迷不醒,30日過世,享壽78歲,家屬決定火化後海葬,並將於馬州風景優美的花園Brookside Gardens設立座椅永久紀念,追思會預定在他的生日7月24日左右舉行,家屬希望以歡樂的心情慶祝、懷念他。


賴義雄2009年2月初於同鄉會年會演講。(陳如媜攝)

【原文刊登於5月10日太平洋時報美東版,民報獲得作者同意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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