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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痕錄】七間仔(齊東街 )講起:這裡只有工人,沒有詩人!何來齊東詩舍?

談台北刑務所——謝雪紅、陳義農、林尾龍

2018-11-05 22:10
台北齊東街原叫「七間仔」,是清朝艋舺通往雞龍的古道。圖為現在齊東街的後巷,左方是民宅, 第一間是舊莊家租宅,目前建築都已經改建,早已不是70年前的舊貌了。圖/莊萬壽提供
台北齊東街原叫「七間仔」,是清朝艋舺通往雞龍的古道。圖為現在齊東街的後巷,左方是民宅, 第一間是舊莊家租宅,目前建築都已經改建,早已不是70年前的舊貌了。圖/莊萬壽提供

台北齊東街原叫「七間仔」,是清朝艋舺通往雞龍的古道。日本時代設立工業區, 附近有兩個酒廠:高砂麥仔酒、第一酒廠、還有樟腦廠、大紡織廠、樺山火車頭(貨運站),以及工業學校。

古早這裡種田的、種菜的、農人都成為工人,多住在臨街的一排台式的房屋(最早只有七間而得此名)。後來鹿窟事件被處決的木匠陳義農,在30年代就住在七間仔,發展工運,謝雪紅、潘欽信也曾在此組織與宣傳工作。這裡的台灣人只有工人,雖有日本人,但沒有台灣詩人。國民黨把山東省齊東縣搬到這裡,把七間仔埋葬了,他們住在日本人當年的官舍,如被空軍總司令王叔銘佔據,後來不知怎麼突然就變成了 「齊東詩舍」?

1946秋天,我們全家從鹿港搬到台北,租的房子正好是七間仔,因而認識陳家兄弟,陳的哥哥,我只記得叫做「龜甲萬」,是泥水匠,曾經應徵到海南島當日本軍夫,他當時大概有60歲了,每天晚上風雨無阻一定到我家跟先父促膝開講。陳義農是非常有使命感的勞工,最早加入台灣共產黨,一邊做工,一邊宣傳鼓吹馬克思農工思想,1931年日本發動肅共大逮捕,陳與謝雪紅、潘欽信及其女友簡娥等被日本人關在台北刑務所。

二戰結束後,陳到大同工業學校學習木工,修理火車木窗,又組織學生讀書會,讀《光明日報》,連累了一大堆14、5歲的學生,有的被槍斃,有的坐牢,我的堂兄就是一個。(我有資料和能力寫大同工資案,但是恐沒有餘力完成)

陳義農的兒子,是我小學同班同學,就讀同一高職學校,他幾乎沒有看過父親,從母姓。因為父親都在跑路,或是在監獄,陳是台灣偉大的小人物,我很想替他寫傳記,無奈手邊沒有資料,真是對不住自己的良心,他的兒子叫做吳胤男,不是姓陳,從母姓,老早就失聯了,也可能已經不在人間。


舊台北刑務所。圖/舊台北刑務所的故事臉書專頁


楊克煌與謝雪紅(右)。圖/維基百科公共領域

林尾龍,鹿港人,台灣工商學校畢業,在銀行工作,是文化協會在鹿港的末期會員,也是父親的鹿港朋友,因謝雪紅在大稻埕介紹而加入共產黨,註定了他一生命運坎坷,長期跑路,也拖累妻女,不得已終於自首,仍然過著白色恐怖的生活。來到台北後住在東門市場,常來七間仔我家。他們夫妻,見多識廣會知道許多關於謝雪紅的事情,我有用錄音帶錄音,已經存放好幾十年了,但是我的錄音帶、錄影帶好久都沒有整理,很擔心會壞掉。

10年前,我搬到台北刑務所金華街側面,進而參與推動保留刑務所日本時期宿舍的運動。1931年謝雪紅、潘欽信及其女友簡娥、陳義農等被判刑,關在台北刑務所,女監距離我家門前不超過100公尺,簡娥還在獄中產子。我天天面對著歷史的現場,無時無刻浮現這些苦難的台灣英雄身影,歷史的悲劇,偉大的台灣人事蹟,現場應該要立碑敍事。

台北刑務所是台灣許多重要歷史人物,如治警事件等等的共同空間,我們堅決一定要保留,反對開發。台北市中心從總統府到「中正廟」都是外來,是統治者的暴力空間,向東連接著台北刑務所,是台灣人100多年來、1萬多人的血淚空間,台灣人要誓死保護這一塊台灣人歷史的現場。

原來的日本官員宿舍,現在已經被拆除,成為綠草地,我們要建立:「台灣人歷史文化園區」,以及建一座高於總統府的「台灣血淚文物紀念塔」,因為在這裡處死好多台灣、朝鮮、琉球、美國的志士和軍人 。


莊萬壽描述,照片是他家門前的台北刑務所西側,綠地是獄政官舍,斜垂直徑的右邊(東測)是監獄主體,目前已經闢建電郵大廈,照片中的黃色大樓,下方就是女監。圖/莊萬壽攝


齊東街,左方是民宅,右方是日本人工廠的主管官舍。圖/莊萬壽攝

同是彰化人的陳婉真是民主前輩,她期待彰化能夠建立謝雪紅的銅像,我给予肯定,我補充一段故事。我在台師大教書時,她和陳鼓應選舉,我把〈師大教職員通訊錄〉全部影印一份,我戴上手套親自交給陳婉真,不敢去碰那張紙,我告訴她:寫信给每一個師大教職員,拜託支持校友。台師大是最保守的大學,我沒有留學美國,我也沒有膽量拋頭露面站上第一線,這件事我經常講给朋友聽,陳婉真應該也很難忘記這件事情。

台師大是最保守的大學,我主要是持筆鋒作戰,說太多了,我該闔上嘴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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