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嚷嚷長達一個多月的台化三張固定污染源操作許可證核發問題,從台化發動員工到縣府大門口和環保團體互嗆、揚言募集「護廠基金」;到彰化縣環保局多次退件;到台化副董事長洪福源至縣府和副縣長陳善報閉門對談、不歡而散;到洪福源找經濟部長李世光前後,部長多次發言表示,降低含硫量要給企業足够時間……可謂天天都有新議題,讓人看得霧煞煞。
李世光部長發言後,過沒幾天,9月6日經濟部即找了環保署、法務部、彰化縣政府等相關單位開會,說要釐清「彰化縣鍋爐蒸氣產生程序許可證審查原則」的適法性,以及討論許可證核發的後續問題。
事情發展到經濟部公然出面干預(表面上會議結論是把權責「釐清」為地方政府權責,但私底下有什麼其他動作,外人不得而知),或許環保團體感受到縣府立場可能動搖,於會後兩天的9月8日,一群醫師發起在診所插旗、火車站前靜坐、全縣甚至全國連署,號召展開918反台化拒發許可證的大遊行。並於14日上午在彰化火車站前靜坐現場召開記者會,算是遊行的行前記者會。
當天,和魏明谷同黨籍、好幾位平日絕不放棄任何曝光機會的公職人員無一到場,反倒是國民黨籍前立委陳杰的太太:縣議員陳蔣秀美,派女兒前來發放一份她的服務處給縣府的函。
由於陳杰和他弟弟溫國銘兩人前後連續擔任四屆彰化市長,陳杰也曾擔任彰化縣總工會及全國總工會理事長,對台化內情知之甚詳。他就直指,台化綁架994名員工生計問題,事實上,其中外包廠商高達5百多人。照陳杰的說法,台化因為業務逐年委縮,員工總數已由全盛時期的上萬人,到現在剩不到5百人。
而彰化縣政府相關業務單位,對於台化污染問題,雖不到三緘其口的地步,卻總以各種理由推拖。譬如問建設處,目前台化廠區究竟登記了幾家工廠?問了兩天才得到登記4家工廠的回覆。至於它們的營運情況,不是推說工廠登記是採登記制,就是說各廠的產量,是經濟部每年由縣府責成市公所進行普查,但基於普查內容絕對保密,外人不得而知,縣府也只是轉呈而已。
可以知道的是,51年前在彰化風光設廠的台灣化學纖維公司,因化纖已成夕陽產業,其後又陸續增設台塑汽車貨運公司彰化廠、台化生醫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台塑鋰鐵材料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總共有4廠,卻沒有氣電共生廠或火力發電廠的工廠登記。
問縣府法制處,答說沒登記就不對,應請建設處責成台化完成登記。但法制單位只提供法律上的見解,對平行業務單位沒有拘束力,也不會主動告知建設處。
至於環保局更乾脆,說工廠登記或是否發電,權責不在環保局。他們只負責審查台化所提出的展延申請書內容是否符合相關法規,若符合,就不能不核發。問到台化廠並未提出汽電共生廠的登記申請,何以能在人口稠密的市區開設火力發電廠污染環境,環保局副局長林孟弘每每顧左右而言他,回說:「已經說過沒有火力發電廠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彰化縣官員說,如果台化所提的改善方案一切都符合法規要求,以及符合它自己的承諾,縣府仍不核發的話,台化會提國賠,金額是非縣府所能負擔的天價。
醫師們於是開始研究法律問題,因而有16日上午律師和環保局長的閉門座談。當天,包括彰化律師公會兩位前後任理事長、南投縣律師公會理事長等七名熱心公益的律師們,犧牲中秋假期特地前來,不但為醫師們注了一劑強心針,更重要的是,他們以律師的專業直指核心,認為彰化縣政府對於台化的發照問題,一定要以縣府的高度,兼顧包括憲法增修條文、環境基本法、空氣污染防制法等相關法令的規定全盤考量,不應因環評決議而約束或限縮依空污法第28、29條所賦予縣政府審查許可證之職權與職責。
此外,停發許可證,是指當許可證有效期限屆滿,由縣府駁回台塑提出展延許可證效力之請求。縣政府並非要突然撤銷,或廢止既存的授益行政處分,而變動原先的信賴基礎,故並無依環評承諾或審查意見的信賴保護可言。也就是台化沒有提國家賠償的依據。
陳建良律師更指出,審查鍋爐許可,會牽涉到台化在彰化廠生產製程,是不是有需要用到這麼大的電量?台化原來申請固定污染源通過時,聲稱這些鍋爐設備是要用在化學纖維、用在紡織,但台化自己承認,化纖業務已經大量萎縮。因此縣府在這次發照前,應該重新檢視當初申請化纖業所需汽電共生的電量,跟現狀有無差別,不能推說是中央主管機關的權責,不查這兩者的差別就率爾發照。
陳建良說,如果彰化縣環保局連這個數據都沒有,應該要求中央主管機關提供,也就是經濟部能源局應該介入審查,才能釐清原先准許台化用這麼大的燃煤量,是否需要調整?
這下情勢逆轉。已經不是環保局長江培根說的,找不出可以駁回台化申請的理由,而是律師們為縣府指點迷津:先弄清楚化纖業務所需電量,再據以審查燃煤量。否則縣府就準備等著有人會去告它圖利財團了。
9月16日,律師拜會彰化縣環保局,提供法律專業諮詢,會中發言踴躍。圖/陳婉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