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28周年前夕,一批第一現場的21張抗爭照片,終於曝光。當年一名參與六四運動的大學生,用台灣舅舅送他的相機,拍下了百萬群眾支持絕食學生、北京官媒《人民日報》也組成抗議隊伍上廣場、甚至還有北京台灣同學會前往聲援的車子等真實的現場畫面。在中共最後以血腥鎮壓血洗天安門終結「六四」,他收起底片,而父親因而被打成右派勞改,仍不忘交代他:「你要好好收藏,以後有機會再拿出來。」
如今,53歲的他,移居舊金山,在中國餐館工作。終於提起勇氣公開當年在廣場上拍下的照片,提供給《紐約時報》中文網發布「塵封28年的六四照片」,儘管如此,中國的威嚇陰影未消散,他仍不敢出示名本,以「David Chen」化名發表及受訪,更提及,對中國這個國家愈來愈絕望,當年一起參加學運、思想激進的同學,大部分被洗腦、被體制化了,「六四的時候,我們的口號是打到『官倒』,而如今腐敗已經合法化。當年一起去北京的同學,有的也認為這個國家很好。」
28年了,「六四」顯然從未過去。最令人痛心而不能不承認的是,28年來,改變的不是中國、而是許多曾經「反對中國」的人。David Chen珍貴的「六四」真實記錄,或許可以讓人重新面對,「六四事件」掀開的中國原貌。
曾經樂觀認為中國政府會屈服
《紐時》報導中,David Chen當時是大連海事學院航海系四年級的學生,與系裡的學生一起參加大連海事學院在大連舉行的支持北京學生的活動,5月17日,他與10幾名學生到現場加入在天安門廣場舉行的這場民主運動,才出北京火車站,就趕上「百萬人大遊行」、支持絕食學生的示威遊行隊伍。
David有一台雅西卡(Yashica)135相機,是他台灣的舅舅送給他的禮物。意外成為六四現場真實記錄的重要工具,「台灣」似乎在中國「六四事件」中,註定有不能缺席、持續關注及傳播信息的重要且關鍵角色。
David回憶,18日,氣氛開始緊張,學生絕食進入第6天,支持學生的工人、大學教師、官方媒體人、軍人與警察陸續出現。5月19日凌晨,趙紫陽出現在廣場勸學生停止絕食,也是趙最後一次公開露面。20日,戒嚴令宣布,不時有直升飛機到廣場撒傳單。他以行前準備的四卷底片,拍下他眼見的一切,但底片也很快用完。
10天後,他帶著拍攝的底片回到大連,沖洗出來後,和同學製成看板,在大連當時最繁華的商場秋林公司門口高舉,一邊宣傳、一邊為北京廣場前的學生募捐,最後一共募捐到人民幣一百多元,但照片被巿民要了去。他提到,「當時我們認為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學生得到了這麼多人的支持,政府肯定會屈服,給學生一個說法的。」但是,中國以血腥鎮壓完全輾碎了他曾有的樂觀,之後,他把這批底片封存。
六四經歷對他們一家人都受到很大的影響,學航海的他,不被允許上船從事遠洋工作,只能長期留在港口工作,父親也被打成右派、下放到農村12年。但他們一直收藏「六四」那批底片,想著有一天要公諸於世。
台灣學生會的聲援車開入廣場支持抗議學生
戒嚴部隊的直升機在廣場上方偵查並灑傳單
《人民日報》也組成抗議隊伍
5月19日趙紫陽最後一次公開露面
當年「六四」的象徵符號勝利手勢,顯見學生原本對抗爭充滿樂觀的想像。圖/截取自《紐時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