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標題【民報】​紅毯那端/同婚雖面臨社會挑戰 但衝撞社會更進步
寄件人 E-mail
收件人 E-mail

​紅毯那端/同婚雖面臨社會挑戰 但衝撞社會更進步

專題報導

 2019-05-24 10:54
台灣允許同婚合法化之後,儘管對社會傳統價值觀造成衝擊,但學者認為也是推動社會進步觀念的重要一步。(江昭倫 攝)
台灣允許同婚合法化之後,儘管對社會傳統價值觀造成衝擊,但學者認為也是推動社會進步觀念的重要一步。(江昭倫 攝)

台灣同性婚姻合法化之後,同志可以如願共組家庭,但不代表就從此幸福圓滿,還是會在生活中碰到許多困難與挑戰。早在法律核准前就已經組成同婚家庭的同志們認為,適度衝撞標籤化角色有其必要;學者也認為,無論從文化發展脈絡或民法改革歷程,台灣社會看待同性婚姻其實會遠比大家想像的要寬容,尤其台灣邁向民主化過程中,親密關係民主化本來就是其中一部分,正視同婚家庭的存在,反而能帶給社會新的思維。

同婚家庭性平意識高 拒落入既定角色

蓓婕與楊珣這對女同志伴侶,2015年在雙方父母以及親友見證下,以簡單儀式宣示兩人結婚,儘管當時法律還未允許,但兩人已經過著如同異性戀的婚姻生活。

4年多來,蓓婕與楊珣的婚姻生活大小事情都是透過討論決定,兩人之間並不定義誰是老公或老婆,也不希望落入傳統「女婿」或「媳婦」腳本,但觸及到家族,有時還是免不了。蓓婕:『反正就是他們以為的性別認知,就把當成我⋯安置在媳婦角色,所以有些倫理方面他們就會覺得怪怪。例如説今年我就把她帶回我們家掃墓,然後她也説ok啊,我們就要去,她就跟她媽媽說她要跟我回去掃墓,她媽媽就覺得為什麼?這樣好嗎?人家有要給你掃嗎?我有督促她去問她媽媽的疑慮到底是哪一點?所以是覺得不能掃媳婦(家)的墓還是怎麼樣?我還去google一番,不過我們當天我們家族所有人還會一直問我說,你有沒有跟祖先介紹這是誰這樣。』

另外,像是過農曆年時,究竟該回誰的家吃年夜飯,對蓓婕與楊珣來說也都需要沙盤推演。蓓婕:『沒辦法避免的,絕對不可能避免的。我從來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吵架,反正就是會覺得有點累,(楊珣:哎,今年的安排。)又要在那邊沙盤推演一下這樣子。(楊珣:因為一般最重視就是年夜飯,譬如年夜飯在她家吃的話,剩下的日子就要回我家,年夜飯在我家吃的話,就要找一天去她家拜訪。)就是要顧慮一下兩邊的平衡感這樣。』

台灣目前至少有超過一百多對育有小孩的同婚家庭,他們面對的問題又更複雜。Corrine與Vivian這對女同志透過人工受孕,目前擁有一個四歲小孩,除了農曆年要花時間安排何時回對方的家之外,小孩可能面對外界的異樣眼光與刻板印象,也讓兩人對於小孩的性別平等教育格外重視。

Corrine:『老師一邊講說,明天有活動要叫爸爸、媽媽來喔,像這種事情我們都是一再發生,但是從他還不會說話開始,我們基本上就教育他說,這世界上的家庭有很多樣貌,有一個爸爸一個媽媽,兩個媽媽兩個爸爸,有人只有一個爸爸或只有一個媽媽,或是有些小孩沒有爸爸媽媽,生活在育幼或是跟阿公阿嬤生活在一起,我們也會帶他去認識這些小朋友,譬如說認識單親家庭,認識同性家庭的小朋友,所以基本上他知道世界上大部分都是異性家庭,但是其實也有很多人跟他一樣都是同性家庭,他不只知道這件事情也都看到,所以他會覺得這件事情很普通、很正常。』

Jovi與另一半也是同婚家庭,兩人透過試管嬰兒,育有一名六歲女兒。Jovi説,他們有高度性平意識,且從家庭做起,他們小孩子非常清楚他們的家庭組合,一點也不覺得奇怪。Jovi:『小朋友就會問說,誒!某某你是外國人嗎?你是英國人嗎?你是美國人嗎?他就說不是,我是台灣人,然後他說可是你看起來就是外國人,他說不是,我有兩個媽媽,她們到國外做試管嬰兒,我的精子捐贈者⋯她是非常完整講完我的精子捐贈人是丹麥人,所以我是混血兒,但是我在台灣出生,所以我的國籍是台灣人,然後沒有一個小孩子聽得懂,所以她就很挫敗,她現在六歲,沒有一個小朋友聽懂之後,她就說我媽到國外把我生下來。』

稱謂不見? 同婚家庭不以為然

許多反同人士經常質疑,同性婚姻合法化之後,許多姻親稱謂都將消失。Jovi説,對同婚家庭來說,這些既有的稱謂確實會有所不同。Jovi説:『我媽媽會介紹,這是我的女兒的太太,然後也是我的另一個女兒,我媽媽是用這個角度;我女兒是喊媽媽、媽咪。』

蓓婕也以自己的經驗表示,他們大多是以名字稱呼彼此姻親,她甚至稱另一半的媽媽為阿姨,對方也稱她的爸爸為叔叔,這樣的情況會不會在正式結婚登記後有所改變,她現在也不知道。但蓓婕認為,每個同婚家庭或許會有各自考量,無論如何,這都與外人沒有關係。

Jovi也認為,沒有所謂稱謂消失的問題,因為很多國外家庭都是直接喊名字,她強調若執著於稱謂,卻忽略保障最需要保障的人的權益,才是真正刻板觀念。

同婚合法  落實親密關係民主化

對性別平等議題有深入研究的海德堡大學博士後研究員張逸品認為,過去談性別議題,大家習慣用簡單二分法,導致部分人的權益被犧牲,她認為與其憂心同性婚姻合法化可能破壞傳統價值,還不如正視這樣的改變,其實能為社會帶來不一樣的進步觀念。張逸品:『大家用過去的格式,男女婚姻,有公婆有小孩這個格式裡面,你不知道這個格式移除那個部分或變更哪個部分,後續會怎麼做,可是我覺得都是可以想辦法的,因為他們過去只是沒已被正視,沒有被納入討論,每個人都有快樂生活,自由基本人權,選擇愛人的權利,這些其實都已經存在,拿出來只是給他們進一步保障,所以並不是我們破除(衝撞)了什麼,而是我們正視以後,肯定了什麼。』

世新大學性別研究所教授陳宜倩則認為,很多人憂心同性婚姻合法化帶給台灣社會衝擊太大,其實是多慮了。她指出,回顧中華文化,早期大多是一夫一妻多妾,台灣老一輩的人也有很多家庭是這樣的組合,所謂一夫一妻婚姻制度是在後來透過修法建立的,之後又因為各種文化融合,社會環境的改變,出現了新住民家庭、單親家庭、隔代教養等等,其實台灣的家庭組成本來就很多元。

陳宜倩也從民法修法變革歷程指出,過去民法是男尊女卑家父長制,後來修法了,女性的地位提高了,擁有財產管理使用權,當時就納入夫妻是夥伴關係精神,現在只是把同性夥伴關係的概念放進去,她認為在同婚法通過後,台灣社會對於同性婚姻的態度會遠比大家想像的來得更寬容。

陳宜倩強調,台灣是民主國家,民主代表大家不願意遵循過去傳統,希望有所改變,因此台灣在民主化的過程中,很自然會走到親密關係民主化這一步。陳宜倩:『我覺得親密關係民主化,這個也是大家一直忽略掉,為什麼台灣會成為第一個,就是以前因為你遵循古法,那當然就沒有民主化,現在就是我們整個在民主化,其中有一部分,親密關係民主化了,所以家庭成員每一個人都要有他的權利來決定事情,所以我覺得每個家庭自己就有他的動能思考他要麼做,它不是標準的,它是有機的。』

陳宜倩表示,台灣同性婚姻合法化之後,社會對於同性婚姻的歧視雖然不會很快消失,但這本來就是要需要花時間溝通,讓更多人了解,也因此未來必須更加強學校、社會性平教育,媒體識讀也很重要,要能傳遞正確資訊,讓婚姻平權更為落實。

(本文轉載自中央廣播電台)

相關新聞列表
生活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