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以體力佳自豪的蔡同榮前立委突然中風昏迷,搶救數星期後家屬決定拔管而仙去。這是令許多關心台灣民主運動者哀嘆的事。尤其是長年推(核四)公投的同志們。
對於蔡同榮,同是黑名單的我當然是在留美的學生時代就知道這一號人物。而我1990年夏天回台大教書後,正好蔡同榮博士回台在各地以演講及路跑的方式在催生「公民投票促進會」(公投會),記得1991年9月8日,蔡同榮所主辦的「以台灣名義公民投票加入聯合國」大遊行,數萬人浩浩蕩蕩由中山足球場出發,可惜天公不作美,下起傾盆大雨,但並未澆熄遊行群眾的熱情,不久,隊伍被鎮暴警察擋住,數小時內無法前進,林永生、卓榮德領導的台建組織大宣傳車公開要求遊行決策單位作出繼續前進或解散的決定,若主辦單位決策是繼續前進,台建組織願意帶頭衝破警方封鎖線。不然,六點鐘一到,他們就要離開遊行現場回台中去了。6點後,我隨台建的隊伍離開,當晚10點在電視上看到遊行群眾不願散去,後來陳師孟教授上台,以10月9日再上街頭反閱兵的承諾,才使九八遊行和平落幕。作為遊行參與者,我對領導人的無抗爭決心是有所不滿的。
直到1994年夏天,當年行政院編了1125億的跨年度核四預算,而在6月底,台灣環境保護聯盟發動「罷免擁核立委」活動。依照當時的選舉罷免法,罷免立委是可能達成的任務,因提案的第一階段約需四千人,連署的第二階段約需兩萬人,而投票率門檻是公民數的三分之一,約需六十五萬人。台北縣長尤清博士的兩次縣長選舉的得票數都有六十幾萬票。而當年12月3日是台灣省、台北市、高雄市同時舉辦的省長及兩院轄市長的大選。
我們那年夏天,在立法院大門口擺設「中央罷免委員會」的攤子,全台北縣走透透連署罷免台北縣籍的洪秀柱、韓國瑜、詹裕仁、林志嘉等四位立委,後來加上北市南區魏鏞及北市北區丁守中。9月22日我們以門檻三倍,即六萬份的連署書送進台北縣選舉委員會,罷免擁核立委成案。這段時間,我整天出入蔡同榮委員在青島東路的辦公室,因為所有的連署書都要影印及按鄰里造冊,而蔡公投的辦公室,就是我們罷免案的行政支援中心,我跟蔡公投也熟稔到稱兄道弟,互稱"老大仔"起來。對於他推動公投立法的努力,更是十分肯定。
台北縣的罷免案,中國國民黨以修改選罷法的方式化解,包括(1)選舉與罷免不得同日投票,(2)投票率門檻由公民數的三分之一變成公民數的二分之一,(3)提高提案及連署門檻,台北縣提高十六倍,台北市提高十倍,台北縣政府只好決定於大選前一週,即1994年11月27日舉辦台北縣「罷免擁核立委」的投票。為了提高投票率,我向尤清縣長建議11月27日同步舉辦台北縣的核四公投案。當時尚未公投立法,縣政府同意即可,不需要再作連署工作,結果,罷免案投票率21.5%,罷免不成功,核四公投案投票率18.5%,但其中反核佔89%,遠超過半數。但中國國民黨政府以公投無法律效力為由不予理會,繼續興建號稱2000年一定要商轉,否則台灣會缺電的核四廠,20年過去了,核四還沒商轉,台灣也沒有缺電,倒是公投法在2003年11月27日完成立法,並於2004年總統大選、2008年初立委選舉及2008年總統大選時各有兩個全國性公投提案,而投票率分別為46%、26%、36%都未達50%的投票率門檻而被否決。
1994年與1995年兩年間全國各地民主電台風起雲湧,而新聞局則指稱這些電台未經核准是地下電台而大舉抄台,為了抵抗國民黨的鎮壓,全國民主(地下)電台組成媒體改造聯盟,我被推為召集人,串聯各電台進行抗爭。後來又有黨政軍退出三台聯盟成立,台北市陳水扁市長以不續租台視在竹子湖的發射站為手段逼迫新聞局讓步。1995年5月20日,我擔任黨政軍退出三台媒體改造大遊行的總指揮,兩萬人的隊伍在台視大樓前以熱氣球下掛銅線網,擋台視發射波的方式干擾台視節目,在大家共同努力下,台灣第四家無線電視台「民視」成立了。蔡同榮為董事長,王明玉為副總經理,我也偶爾會去找蔡王兩位串門子,並討論推動公投立法之事,更能感到蔡公投之所以是蔡公投的理由了。
自從1992年以來,公投反核四一向是環保聯盟的反核主軸,1996年總統大選,台北市同步舉辦核四公投,投票率58%,反核者佔其中52%,1998年底立委選舉,宜蘭縣同步舉辦核四公投,投票率44%,反核者64%,包括1994年5 月22日台北縣貢寮鄉舉辦的鄉民公投,投票率58%,反核者佔96%,但這些反核民意,完全不受中國國民黨政府重視。2000年政黨輪替後雖有2003年底的公投立法,卻是限制民意展現的鳥籠公投法,六次的公投,都無法突破50%投票率門檻的鳥籠。
然而今年年底的七合一大選,是突破鳥籠,跨過百分之五十投票率門檻的大好機會,因為「你是否同意新北市台電公司核能四廠進行裝填核燃料棒試運轉」的主文,使得中國國民黨不能如以往一樣採取抵制投票的策略。而只要通過公投審議委員會而成案,民主進步黨黨中央已經答應環保聯盟會接手作一百萬人的第二階段連署的工作,而針對2013年提出同主文的新北市、宜蘭縣的地方性公投,行政院都以核四是全國性議題不屬地方性公投的理由駁回。那麼,我們為何不送進一個同主文的全國性公投案試試呢?全國性公投約需十萬人,而環盟這八個月來已簽了五萬份,還需要五萬份連署。
悼念蔡公投的朋友們,台灣需要你們的共同努力來完成蔡公投建國的遺志,蔡公投,以你的英靈帶領大家,2014年進行核四公投,2016年進行非核公投,2020完成台灣正名、制憲建國公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