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六日早上六點多,福伯仔騎車到一所國中鐵門前,拿出鑰匙打開校門,這個動作他做了42年。午后,校長與師生為他舉行慶祝退休儀式。下午五點半,他照例巡邏校園,確定沒有師生,關上校門,騎車回家…」陳明福,澎湖縣白沙鄉鎮海村人,過去的42年,他是鎮海國中的工友,沒有換過工作。
今年66歲的陳明福說,他家境窮,只能念到國小畢業,在高雄當過西點麵包學徒,在台北當師父,因為先天性高度近視,右眼1700度,無法長期勞累做餅,24歲選擇回澎湖擔任工友一職。
陳明福回憶:「每天早上六點多來開校門,那時沒有飲水機,得要燒材煮開水,打掃校內外,中午幫學生炊便當,操場的雜草永遠割不完,下午五點多關校門。」辛苦嗎?他嘆了口氣說,這些不會啦,「以前值晚班要待在校內,沒有宿舍,天氣熱又沒有冷氣,只能睡在走廊地板上,被蚊子叮咬到失眠。」這是他42年來記憶中最辛苦的事。
陳明福早年喪偶,獨自撫養六歲的女兒長大,女兒爭氣,馬公高中、清華大學、台大碩一後就直攻博士班,拿到台大醫學院生化分子所博士,2011年到美國做博士後研究。大家都說都是福伯仔會栽培,但他卻謙虛的說:「其實如果她自己不努力,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成就啦。」
喪偶後,陳明福曾想再結婚,但對方知道他是工友,就看不起而沒下文,所以就一直單身至今。「我是不會看輕自己,覺得自己在工作上是認真,別人怎麼說、怎麼想,都無所謂,我自己心安理得就好,女兒也驕傲她爸爸是工友!」陳明福說。
女兒貼心地希望退休的父親能到美國德州一起生活,陳明福說:「去年,我去住過幾天,飛機要十幾小時,吃飯要開車半小時、語言不通、消費也貴,很不方便。時差調不過來,太痛苦了,住幾天就想回台灣,還是台灣好。」
陳明福在校園一隅有片菜園,他細數著:「大蒜、菜頭、紅蘿蔔、甘蔗、珠蔥、青江菜、大陸妹、蕃茄、茄子、花菜、九層塔、芋頭、地瓜、茼蒿、香菜、玉米、蘆筍、芹菜、香蕉、苦瓜、菜瓜、木瓜、金瓜、辣椒,大約二十多種菜與水果,都不噴農藥,所有的收成都免費給師生享用。蕃茄去年收成一千斤,師生們吃得很快樂,午餐都加菜,他們吃得快樂,我也開心啊」陳明福說,自己就是喜歡看農作物的成長過程,就像是看一個孩子漸漸長大。
「畢業的學生,都會回來找我,以前學生就像自己的兒子,現在的當孫子都可以。」陳明福說,42年其實過得很快,好像就是昨天的情景,這裡就是他第二個家。
學校仍保留一個座位給他,歡迎他隨時回來坐坐,退休那天,全校的每一位師生都搶著跟福伯仔合照,大家都說他是:「鎮海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