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從塔斯社看見一則新聞：俄烏戰爭開打以來，不只是烏克蘭難民超過三百萬，俄羅斯人也急著離開，克魯吉亞接受俄羅斯移民超過兩萬五千人，還有人移民到哈薩克、土耳其、芬蘭，一名在克魯吉亞的俄羅斯年輕人受訪時說：「在西方國家制裁之下，莫斯科的生活越來越艱難，幾乎和蘇聯解體時差不多」，根據統計：俄羅斯年輕人的失業率超過17%，但是，真實的情況恐怕會更糟，很多人沒想到，正在承受俄羅斯砲火攻擊的烏克蘭人民，生活如同在地獄，但是，發動攻擊者俄羅斯人民，根本就沒有勝利的驕傲，很多俄羅斯人懷疑：這場戰爭的目的到底在哪裡？
莫斯科生活痛苦的消息讓我想到1990年，我在莫斯科採訪蘇聯崩解後的社會，一大早，下著大雪，莫斯科市民在雪中排隊，等候一杯黑咖啡，一片黑麵包土司的情景，那一頓早餐，很可能是莫斯科人一天中唯一的一餐，如果你不持有莫斯科身分證，恐怕連一杯咖啡也等不到，阿圖就是那樣的人。
我是在莫斯科紅場散步時，遇到阿圖。當時阿圖三十歲，黑色頭髮，一口流利英文，阿圖自稱克里米亞人，到莫斯科找頭路，當然，最好能夠等待機會離開蘇聯，阿圖告訴我：他的申請出境文件已經送進去一個多月，現在還在等候面談，我問他：「想去哪裡」？阿圖說:「美國」。
阿圖說：他已經整整一天未進食，因為身上的盧布已經用完，我剛好要用午餐，所以就邀請他到我下榻的貝爾格勒飯店用餐，我告訴他：如果可以的話，他可以擔任我在莫斯科採訪時間的地陪翻譯，每天五十塊美元，阿圖很爽快答應了，從此，一大早，阿圖就到飯店，陪我一起用早餐，談好今天的路程訪問的對象，阿圖的出現，讓我的工作更加順利。
我慢慢知道：阿圖的英文能力來自自學。阿圖說：他大學畢業後，就在國營的工廠上班，晚上偷偷聽美軍電台，學習英文，在蘇聯冷戰時期，聽取美國電台是重罪，但是，阿圖渴望有一天可以到美國生活。
阿圖不知道國安單位：甚麼時候會批准他的出境，阿圖說：他的出境申請理由是到美國讀書，而且已經拿到美國佛羅里達大學的准許。
我在莫斯科待了十天，準備到列寧格勒，臨行，阿圖送我到車站，我交給他五百塊美元，作為工作報酬，阿圖拿到美金時，眼淚奪眶而出，阿圖說：那是這輩子收到的最大筆金錢，當時，一塊美金可以在黑市換到三千盧布。
我在列寧格勒停留兩周後，就飛往波海三國，然後從立陶宛飛到香港，我不知道：阿圖是否可以順利離開蘇聯，就像現在，那麼多俄羅斯人想離開自己的土地，普丁開啟一場很糟糕的戰爭，人民一夕回到前蘇聯，而且製造出更多的阿圖。
作者指出，正在承受俄羅斯砲火攻擊的烏克蘭人民，生活如同在地獄，但是，發動攻擊者俄羅斯人民，根本就沒有勝利的驕傲。圖為莫斯科民眾也發起反對入侵烏克蘭戰爭的示威運動。擷自BBC中文網新聞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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