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米亞公投揭曉,贊成加入俄羅斯的選票獲得壓倒性勝利。美國及歐盟隨即發表聲明,譴責公投違反烏克蘭憲法及國際法,是違法行為,他們不承認公投結果。此外,公投倉促上路,缺乏必要準備,加上俄羅斯軍隊威脅,違反「程序正義」。也是他們認為公投無效的理由。俄羅斯總統蒲亭與美國總統歐巴馬通話時則堅稱,公投符合國際法和聯合國憲章,他並指控事件的導火線是烏克蘭未能解決反俄羅斯暴力行為。
聯合國憲章提到,聯合國成立目的之一,就是維護人民平等與自決的權利。1960年聯合國大會決議文指出,所有人民享有自決權利,可以自由決定自己的政治地位,自由的追求本身的經濟、社會與文化發展。1976年生效的《國際人權公約》重申,所有的人民根據自決的權利,可以自由決定其政治上的地位。
針對民族自決雖做出不可妨害國家領土完整的原則,但也強調主權國家必須在保障人民平等和自決權利時,才享有主權的完整性。如果母國實施高壓統治,迫害少數族群,剝奪其它族群基本人權,被壓迫者可以脫離母國。烏克蘭因外交路線紛爭引爆政潮,導致社會動亂,但是否已對俄族人口造成傷害,迫使克里米亞非脫離烏克蘭不可,歐美國家和俄羅斯顯然出現認知落差。
放眼今年國際大舞台,公投風起雲湧,銳不可擋。除了克里米亞獨立公投,今秋蘇格蘭也將舉行獨立公投。西班牙加泰隆尼亞自治區議會,前不久才通過決議,要求國會授權他們舉行獨立公投。加拿大魁北克省執政的魁北克人黨,日前解散政府,決定下月初改選省議會,該黨宣稱若贏得多數席次,將會舉行獨立公投。威尼斯也剛舉行獨立公投,決定是否脫離羅馬管轄。至於針對公共政策進行的公投,次數之頻繁簡直就像家常便飯。瑞士上個月才通過限縮歐盟移民公投案,造成歐盟震撼,但民之所欲,誰敢反對?
所有這些公投案,不論涉及民族自決或關係跨國利害,儘管爭議不小,但都符合國際法規範,也無程序爭議,國際無從置喙。相形之下,克里米亞入俄公投,在實質面和程序面則都出現瑕疵,讓西方國家有了干預的藉口。
最明顯的是,俄國為掌握克里米亞情勢,逐漸升高軍力部署,在烏克蘭東部邊城集結重兵。在俄、烏邊界同步展開多項軍事演習,航空母艦高調登場,蘇愷廿七戰機就近部署,戰機在地中海上空盤旋,嚴防北約突襲。烏克蘭危機已從區域性衝突,升高為東西方全面對抗。
克里米亞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每一寸泥土都沾滿戰士的鮮血。這次公投因牽涉法理之爭、程序瑕疵,加上俄羅斯大軍壓境,使正當性受到質疑。槍口下的公投無法彰顯真正的民意,程序不正義則難以服眾,不易獲國際社會認同。就像有朝一日,中國挾峙飛彈大砲及龎大政經資源,裡應外合強迫台灣進行統一公投,國際也不會緘默無聲。
儘管如此,人民自決既為人權核心議題,人民的聲音不容忽視,民主之病也只能用更民主來醫治。克里米亞公投固然存在諸多缺失,但超過95%的支持度,相當清楚地反應出民眾的心聲,不容輕忽。
反觀台灣鳥籠公投法,不但無法體現民意,反而成為打壓民意的工具。它的適用範圍既不包括國旗、國歌、國號、領土變更、國家主權等國家定位議題;又藉超高門檻壓制渴望改變的聲音。公投法條文規定「投票率」或者「有效同意票」未過半,公投案就被否決。實務面,公投審議委員會對公投主文與理由百般挑剔,刻意技術性杯葛,破壞實質正義,違背程序正義。
鳥籠公投不能解決主權紛爭,無法推動國政變革,無力化解朝野對立,其功能等同「廁所裡的花瓶」。在公投浪潮澎湃的年代,反民主的鳥籠公投法顯得相當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