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標題【民報】採訪側記/一日三變 張志軍弔詭的最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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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側記/一日三變 張志軍弔詭的最後一天

 2014-06-28 20:11
國台辦主任張志軍(左二著白襯衫者)28日訪台中惠民盲校,與視障學生合影留念(記者唐詩攝影)
國台辦主任張志軍(左二著白襯衫者)28日訪台中惠民盲校,與視障學生合影留念(記者唐詩攝影)

28日早上,親嚐了高雄圓山飯店準備的正港台味虱目魚粥,國台辦主任張志軍準備展開最後一天在台灣基層訪視之旅。張志軍在台灣「最後一天」,重點是基督教、是視障學生、是「張胡會」、是媽祖。不對!應該還是「嗆聲」、「抗議」。

昨晚的潑漆事件和激烈抗爭,應該是讓張志軍眉頭一皺,覺得案情並不單純,但陸委會副主委張顯耀也說明了,該賠不是也賠了,就照深夜談好的,今天的行程且戰且走。張志軍笑容終究還是要重新擺出來,在維安人員撲克臉中堆出笑臉。

張志軍來台後,第一天的諾富特事件,第二天的烏來事件,第三天西子灣潑漆事件,台灣人真是好樣的!連抗議都「天天有亮點」。不過,連續三天見了台灣六都一半的市長,對張志軍來說,嗆聲他也不怕吧?保險起見,勞師動眾維安不一定有用,早上前鎮漁港和台中霧峰林家花園就別去了,記者全集中到惠明去。

「今天改搭車吧!走走台灣的高速公路也好,畢竟高鐵昨天也搭過了」。讓陸委會對外說,假日人多,為了避免影響,張志軍就從高雄搭車到台中吧!警車開道其實也挺快的,用不了二個小時,他就可以見到惠明盲校令人疼愛的台灣孩子們,兩岸和諧一家親…也許張志軍是這樣盤算著。整天拉車走台灣也是全新感受。

上午11:20,台中市的氣溫已經來到36度,惠明盲校對面已有法輪功、台獨人士拉布條,警察以人牆在校門口拉出各約200公尺的封鎖地帶,校門口只留一人出入空間,就等著張主任的來到,胡志強市長已先一步在簡報室恭候大駕了,兩人談了三十分鐘後,轉往教堂看孩子們的表演。

只一牆之隔,是和諧還是對立?法輪功成員在外頭要求停止迫害,而教堂、十字架與聖像下,「台灣民謠-何日君再來」、「荷塘月色」、「台灣曼波」悠揚的樂聲、歌聲,交融著兩岸高官、校園師生的心靈。眼前究竟是寫實,還是假象?

小小教堂的另一角,記者快門聲此起彼落,多數被封鎖線阻隔在後。組成封鎖人牆,是身上掛著「安全證」,但長得實在不太安全的人員,以及看起來像「中南海保鑣」的壯漢,此外還有制服的警員、便衣的警員,男男女女對著場內猛錄影,比記者看起來更加認真。

識別證只有「安全證」三個字,誰能證明他們是保安人員呢?制服警員好歹還有個編號吶!何況這些人給人感覺不太安全。

近12點半表演結束。校長介紹「張叔叔」上台,和表演的視障學生們一一握手並合影,他自我介紹是「我是國台辦主任張志軍」,表現既真誠又慈祥。之後,胡志強與張志軍擔任帶路人,兩人一前一後各牽著一位視障學生走向餐廳,「張叔叔」要和大家一起吃個飯,和小朋友們聊聊天。

視障生今天化身兩岸和平的天使。「張叔叔」希望他們也是主角。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些場景:教堂的鴿子忽快忽慢飛竄,耳際響起子彈的砰砰聲,儀式正在進行著,既莊嚴又殘忍,這不正是馬丁史科西斯導演的「教父」嗎?教堂後頭書架上一排擺放的聖經讓人醒轉後,記者們追趕張志軍,只能被擋在餐廳外。小孩和張胡身邊圍繞官員、警察和「安全證」人員,突兀極了。

貼著玻璃門仔細看、仔細聽,但沒有什麼收穫,這也算是另類的「密室政治」,不過是像金魚缸一樣看得到動靜。被擋著的張志軍也做飯前禱告嗎?或許不奇怪。昨天不也才參拜了佛門聖地?下午還要去天后宮向媽祖上香呢。

外頭一個可愛的視障小男生讓老師帶著,顯然來晚了。

進門前堵到一個小男生,有一段簡短的對話:

「你剛才有表演嗎」?

「我沒有」

「你認識張叔叔嗎?」

「不認識耶」,他笑了一下,「謝謝」。

學校的安排確實週到,市府的安全措施也比昨天好,出席活動的前立委顏清標看來精神抖擻。只有陸委會副主委張顯耀有些緊張兮兮。13:40趕在張志軍之前到達鹿港媽祖廟,廟埕外果然早有著學生拿著旗子、布條,準備嗆聲。會有衝突嗎?這邊的警察和「黑衣人」看起來比惠明學校陣仗似乎更大。

走到廟門口,廟方工作人員正在門口伸手阻擋香客,只許出不許入,「歹勢啦,稍等一下再進去拜」!幸好陸委會發的採訪證還用得上。正在此刻又接獲訊息,張志軍不來鹿港了,下午活動由國台辦交流局長程金中出席。是維安問題,還是張志軍歸心似箭?行程果然又變了。

程金中還是完成了張志軍交辦的任務,把「媽祖研究文獻」交給廟方,並且添了香油錢。只不過,國台辦主任竟跟媽祖取消約定了!唉唷,權力會不會太大了些?

廟門外傳來救護車聲音,很快又開走了,趕緊衝出去,才知衝突發生了。問旁邊的賣東西的大姐,大姐說,「剛才有人放鞭炮,有人被打受傷了,一直流血…」唉,衝突還是發生了。天后宮的主委跟媒體解釋,「我人在裏面,外面發生什麼事我也不知道」。

採訪的和受訪的,都因為高溫熱到不耐煩,但流血事件的確發生了,警方的攝影機比記者和學生還要多,不可能不知道來龍去脈。了解一下,被打的議員兒子梁伯洲送醫了,血流滿面。

張志軍來台,和嗆聲一樣如影隨形的黑衣人、白衣人來者不善,早晚要出事的,他們和拿著盾牌的警方站在一起,辱罵抗議者,然後動手。結果到了第四天,流血事件發生,嗆聲果然是「一天一亮點」。

眼前的其實不是和平,是活生生的暴力。有人選擇彎下腰,遵守「待客之道」,但有更多人對於大官出巡不滿,或選擇冷漠。大熱天卻覺得心寒,「以客為尊」是否已質變成了「反客為主」?

離開燠熱鹿港的途中又傳來消息,張志軍按原定的時程班機走,並沒有提早搭機「倉惶離開」,但機場又發生了一波嗆警的抗議,真是不令人意外的道別。張志軍在抗議聲中到訪,也在抗議聲中離開,好像理所當然一樣。難道這就是兩岸和平?

張志軍為何而來?我們又得到了什麼?短短四天社會撕裂,人心疲累,只為了少數人所詮釋的「兩岸交流、穩定發展」,付出的代價其實並不小。包括新聞採訪的管制,意見表達的不自由,政治議程被對手國設定,還有一些水泥漆,受傷流血等等。張志軍留下了不少的社會問題。

歸結一下張志軍的「收獲」:詮釋台灣「被統一」的感覺,再次完成把台灣「內地化」的儀式,測試傾中與反中的社會力量比例,加速國共兩黨與北京交流的速度,切割台灣統獨、階級、南北與政黨,可能還干擾了選舉。人家講明了要來「化異」,台灣會因此而比較清醒,意識到「台灣的前途由2300萬人決定」在行動上的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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