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標題【民報】​【醫病平台】醫病關係是精神科醫療的障礙、還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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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病平台】醫病關係是精神科醫療的障礙、還是希望?

文/Milky(重度憂鬱症患者)

2017-10-27 09:00
「醫病關係」在心理治療裡究竟扮演著什麼角色? 圖/取自網路CC授權  http://cc0.wfublog.com
「醫病關係」在心理治療裡究竟扮演著什麼角色? 圖/取自網路CC授權 http://cc0.wfublog.com

在一個瀏覽網頁的瞬間,連結進入這令人驚訝的【醫病平台】,在此時此刻,我於精神科治療重度憂鬱症伴隨邊緣性人格障礙己有6年之久。在6年的期間,從一開始的民間身心診所就診,而在回診近一年後,因情緒的起伏,醫生發現我這個個案己不是由藥物可以治療,進而轉介心理諮商師介入一併治療。在那時我並不了所謂的「醫病關係」,因為我還停留在一般民眾對醫院醫生看診的印象一樣,醫生是至高無上的權威。

在診所的院長及心理師治療了好些日子,狀況超出醫生及心理師預期的範圍,生平第一位心理師在我的一次言語中帶有失控情緒後,無預警的中止原本己安排好的心理治療。在那一刻的當下,我猶如被宣判死刑,整個治療的過程,從診間的醫生一直延伸到心理諮商師,我的內心除了因為憂鬱纏身的無法自制,更因突如其來被中斷心理治療,而感受到醫生和病人之間就像是一場生意的買賣,因為我就是一筆活生生的失敗買賣。雖然在很短的時間我被轉診到區域大型醫院急性病房治療,治療了6年的時間,我換了9位精神科醫師及5位心理師,其中不乏有大醫院的臨床心理師及知名的精神科醫師,甚至有連一面都未見上,就在治療前一天臨時喊中斷的專業心理師。心理師只告訴我,沒足夠能力接我這個case(個案),這是多麼令人錯愕及荒謬的回答。

長年的精神治療,病況除了受到環境的影響,其實說穿了,在這精神治療的期間內,漸漸的感受到醫病關係在病人有無機會能好轉是很重要的關鍵,它幾乎等同是開啟生命的一把鑰匙。

精神治療上的醫病關係是一個極度特殊的關係,同時身為病人的我甚至認為,因為精神科的疾病有別於其他各科,醫生和病人之間小心翼翼的互動程度,堪比大家在對於AIDS(愛滋)病患的那種小心。在精神科的治療,醫病關係是否能延續 ,醫病關係的倫理隨著佛洛依德的理論 ,它像有著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一樣,醫生必需和精神科病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這樣的不成文規定定義出來醫病關係,在醫生和病人的心裡,意義完全是相反的。

更換我的多位精神科醫師及心理師,表面上看起來只是又換了一位治療者,但對身為病人的我而言,正因為感受到醫病關係的變化,所以中止了治療,同時也再度加重病情。在醫病關係受到精神醫療的理論捆綁下,為了避免病人的不當移情作用,造成醫生的困擾,醫生絕大部份也可以說幾乎是完全隨著佛洛伊德理論中心打轉。但當一個真正需要受到心理治療的患者,感受到的不是醫者的父母心,而是對於病患的害怕及恐懼,這無疑宣告著這病人等同於沒有重生的機會。雖然醫療者盡力表現出完全的傾聽與同理,但真正的感受是在患者身上,即便現今的台灣以不如幾十年前,對精神科患者有著極度排斥的現象。但要說進步,也和歐美地區差異甚大。大家普遍還是難以接受家人在做精神方面的治療。

精神治療的漫長路途裡,和病人最緊密的關係,除了家人就是精神醫療者。家人的不能理解,己在治療過程中有著一定的影響力。在唯一能信賴的醫療者身上,感受到其醫病關係的疏遠、醫生的害怕、護理人員的小心翼翼,那無疑是另一種更大的刺激。

當病人很認真的在敘述每一次過往的事件,那都是一件件椎心的刺痛。反覆的在診間與醫生或心理諮商師討論,不少的醫生選擇以「精神臨床個案經驗」來做結尾,然後予以投藥治療,再預約下回拿藥時間。 剛才在那個治療時間裡,醫療者的用心傾聽,病人卻感受不到,「同理心」在精神醫療是非常必需的。


圖/取自網路CC授權  http://cc0.wfublog.com

隨著幾次的住院治療及不斷的更換精神科醫師到現在,甚至身邊己找不到適合的心理諮商師。在約3、4年前,於住院後8個月,病況略有好轉進而返回職場, 在職場的安排下和一位鄭婉汝醫師開始接觸。 當然這又是重新再來的治療,雖然本身是女患者,但卻莫名懷疑起女性精神科醫師專業,也許就是過往太多不好的治療經驗, 在被醫療者刻意劃出醫病關係的界線,讓我對醫生、尤其是精神科醫生及心理師特別有種反感。在我和鄭醫師的幾次見面,我也直言的詢問她是否是有耐心的人。當然醫生對於我的提問想知道什麼?這和治療有什麼關係?我告訴醫生,我的病況不是你表面看到的如此平靜,很多時候是會不如醫師的預期,所以我被不少的醫師放棄治療,你是最後一個,如果你沒有足夠的耐心來維持這個醫病關係,那我們就不要再繼續。

鄭醫師思考了一下,笑笑地回答我的問題,她覺得自己算是蠻有耐心的一個人。抱持著懷疑的心態,我們至今己經進入治療的第3、4年,雖然比起人家的十幾年治療來說 ,3、4年不算是一個長期的治療,但對我和鄭醫師而言,在這3、4年間維持著良好的醫病關係及互動,我們都花了很多的時間在努力,常常因為我的情緒起伏會讓鄭醫生感受到壓力,但頻繁的回診至今多年也只感受到有二次醫生的情緒波動。而在最近期我們的治療裡,就是在討論「醫病關係」在心理治療裡究竟扮演著什麼角色。

我很不諱言的告訴鄭醫師,我是一個精神科的患者, 當所有的人對於精神科不能理解不能同理時,病人唯一的窗口就是醫生,但這不是要讓醫生把(一定要治療好病人)當成一種非完成不可的任務和壓力。 精神科醫生對於精神科的患者雖然都不陌生,臨床個案的經驗也都有,但不能否認,還是會有相同疾病在臨床上表現有所不同的病人出現。尤其是曾經能夠正常生活的精神官能症病人,如果醫生在治療過程中,讓病人感受到醫生只想要開藥讓病人吃,然後追蹤病情,無法同理的去思考病人提出在生活上的心理壓力及困難,那麼這就是一個很差的醫病關係,因為我們僅能在醫療場所裡有所談論, 很少人會發現,在醫院裡,老人家如果是外傷開刀,在路上遇到開刀的醫生,醫生和老人家都還會像家人般的溫暖問候。

但是偏偏在精神科,精神科醫師看到病患令人意外的都是低頭偏多,或是急忙走開、甚至視而不見,這是很差的一種醫病關係 。僅管上一秒在診間和醫生談的很投入,但為何在走出診間之外,醫病關係是如此的分明,這完完全全影響絕對是病人的觀感,醫生是最了解病人的狀況,特別是這類特殊診的醫生,但卻對醫病關係上不敢突破,深怕受到病人的打擾,醫生哪裡來的資訊,又怎麼肯定和精神科病人有良好互動,病人是否會因此打擾醫生生活呢?連最專業的醫生都對病人感到害怕,何況是沒有專業醫療民眾呢?

我在一次的回診遞了一張簡短的字條,字條內的敘述大致是這樣……「暫時忘了佛洛伊德的理論,脫下醫師袍一起去看海吧。」

這雖然是很簡短的一個邀請,但在精神領域的治療,要答應一個長年有憂鬱症的病人這件事就像是一種不可能的任務,意料之外的鄭醫師卻答應了一句 「可以阿!如果時間上安排可以的話」,這一句話拉近了原本有著很大差距的醫病關係,醫生不只是醫生,醫生不是位高權重、高不可攀的,這樣的一句話讓一個被判死刑的病人,有重生的勇氣,和鄭醫師的治療過程中感受不到醫者的權威心態,而是一個家人的同理心。

我很感謝醫師有勇氣突破,讓我也有勇氣繼續的和她談論。我們對於醫病關係的討論和延續還會持續努力下去。因為除了藥物,醫病關係對治癒患者佔的比重至少有一半,鄭醫師對治療精神患者的努力突破,帶來的是改變傳統精神治療的思維。

我相信突破制式的精神醫療,醫病關係會一個好的開始,而不會是一個退步的治療。有更多的患者能夠因為這樣的突破而有所改變,你會更好的、不會再只是醫生的空談,它會是病人一個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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