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標題【民報】彰化的台灣歌謠素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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彰化的台灣歌謠素描

 2016-05-12 18:33
施福珍和他的學生。
施福珍和他的學生。

【本文取材自民報文化雜誌2016年/第12期】

學齡前進過幼稚園的人,幾乎都會哼唱著施福珍所創作的台語兒歌〈點仔膠〉;現在正在社會職場打拼的朋友,很少沒聽過林強吶喊的台灣搖滾〈向前行〉「什麽攏嘸驚!」;參加過社會運動的熱情人士,大多會唱上幾句醫師作家鄭智仁所寫的〈福爾摩沙頌〉。這些家喻戶曉的歌曲,都是出生彰化的作家的經典作品。另外,近些年來,由鄉土關懷的再度興起及在地主義的受到重視,也出現了一些與彰化地緣相關的歌曲。這些都是我們談到與彰化相關的歌謠時,不能不提的音樂人與音樂事。

不朽的台灣囝仔歌老園丁──施福珍

施福珍1935年出生於彰化縣花壇鄉,在十個兄弟中排行第七,四歲那年和母親回員林娘家,被外婆留下來給二舅當養子。這個轉變,使他走上「音樂人生」之路。二舅家有二個姊姊,對他呵護有加,除了平時教他習唱歌曲,每個週日,還帶著他到教會學唱聖歌。就讀小學二年級時,碰到戰亂停課一年。當時,每晚跟著村裡的大人、小孩,圍坐在晒穀場唱著兒歌。這些兒時的音樂體驗,就在施福珍小小的心田裡播下音樂的種籽,也成為他日後創作台語囝仔歌的源泉。

1954年,施福珍畢業於台中師範學校,任教於國小期間,他不斷充實音樂的理論和技巧,曾跟隨許常惠教授學習作曲。其後,施老師轉任為初、高中的音樂老師,並開啟他的兒歌創作之路。

1964年的夏日午後,當時正在員林家商宿舍午休的施老師,忽然聽到窗外傳來學生因過馬路時,脚被高溫點仔膠(瀝青)黏上的劇痛尖叫聲:「點仔膠黏著腳啦!」。被驚醒的施老師,感受到孩子們嬉戲喧鬧時的天真、純樸和親切,乃順著小孩子驚叫的語言聲調,寫下膾炙人口的〈點仔膠〉這首童歌。

點仔膠,黏著脚,叫阿爸,買猪脚。
猪脚箍,滾爛爛,飫鬼囝仔流嘴瀾。

〈點仔膠〉陪伴許多人度過綺麗的童年,一直到今天仍然小孩子們喜愛兒歌。

礙於國民政府「國語政策」的大力推動,並對母語的限制,施福珍的兒歌創作脚步稍稍緩了下來。到了1993年,施老師以藝人澎恰恰的大鼻孔為題材,勉勵孩子們應重視鼻孔的衛生與健康,施老師教學生習唱此歌的畫面在網路上廣為流傳,討人喜歡。

澎恰恰,澎恰恰,澎恰恰的鼻孔大。澎恰恰,澎恰恰,澎恰恰的鼻孔大。
因為細漢的時陣,用指頭仔挖鼻孔,挖到鼻孔黑弄弄,實在驚死人。
澎恰恰,澎恰恰,澎恰恰的鼻孔大。澎恰恰,澎恰恰,澎恰恰的鼻孔大。

施福珍創作兒歌的特色:歌詞方面,大多取材於鄉土關懷與風土民俗,重視押韻,也極富節奏感;在曲調方面,則秉持著「唸謠旋律化,旋律口語化」的運用,易於上口。五十年的創作生涯,施老師總共累積了四百多首作品,其中〈點仔膠〉〈大箍呆〉〈羞羞羞〉〈秀才騎馬弄弄來〉〈草螟仔公〉及〈大鼻孔〉等,都是許多台灣人的共同回憶,也入經常被列為全國鄉土兒歌比賽的指定曲。

二十餘年前,筆者曾以「台灣童謠的園丁」為題,介紹這位在戒嚴時期,從1960年代開始就為台灣兒童音樂不斷播種、灌溉及施肥而努力的老前輩,如今看他孜孜不倦的精神,我必須更改稱呼為「不朽的台灣童謠老園丁」了。追隨他的脚步,筆者於1970年代末也積極墾殖這塊園地,如今也已完成三百餘首台灣囝仔歌作品。借此一角,誠摯地向施福珍老師表達謝意:「謝謝老師精神感召」!

反映時代心聲的歌謠作曲家──鄭智仁

鄭智仁1951年出生地於彰化縣二水鎮的醫生世家,祖父鄭鼎是二水地區第一個西醫醫師,父親鄭瑞堂是內兒科醫師。鄭智仁畢業於中山醫學院醫事技術科,是細胞學、放射線學和生殖醫學專家,尤其在生殖醫學方面,更以「OSMAGIC優生精蟲分離術」獲得專利,備受國際醫學界肯定。

1992年,鄭智仁初為人父,因疼愛孩子的心情,又担心孩子將來如何在國家定位暖昧的台灣安心成長,而以母語寫下第一首創作歌曲〈月娘光光〉,並展開他從不間斷的歌謠創作之旅。

1993年,鄭智仁和父親聊起台灣的過去和未來,就在父親引導下,以母親、祖先、土地和追尋美夢為素材,藉由母親哺育嬰兒無怨無悔的奉獻精神,唱出對台灣這片土地的疼惜與期待。

FORMOSA 咱的夢咱的愛,親像阿母叫阮的名,
搖啊搖啊搖,惜啊惜,永遠抱著美麗的夢。
FORMOSA 咱的夢咱的愛,有咱祖先流過的汗,
搖啊搖啊搖,惜啊惜,永遠抱著美麗的夢。
FORMOSA 咱的夢咱的愛,無怨無悔來期待,
搖啊搖啊搖,惜啊惜,永遠抱著咱的夢。

這首充滿鄉土情懷的歌曲,因十分貼切地傳達著1990年代台灣人們追求自主、認同土地及積極向上的意念,很快地就成為人人可以共鳴的曲調。2000年,〈福爾摩莎頌〉及他的另一首名作〈阿爸的風吹〉,獲選為代表台灣參加雪梨奧運活動的兒童合唱團的演唱曲目。〈福爾摩莎頌〉甚至成為海內外台灣人們守護台灣、壯大台灣的主題曲。

鄭智仁是一位悲天憫人、真情誠懇又深愛台灣的詩歌創作者,2002年在美國紐澤西的「關懷台灣基金會」頒給他對台「個人傑出奉獻獎」,以極高的評價「鄭智仁是本世紀重要的,影響深遠的台灣歌謠作家」,肯定在他在歌曲創作方面的努力與成就,並對台灣產生正面的影響力。

帶動台語搖滚歌曲的創作歌者──林强

林強1964年出生於彰化縣彰化市,本名林志峰。高中時期就一心向往當一位「創作型台語歌手」,並自取藝名為「林強」。台中青年高中畢業後,隻身來到台北找機會,當過唱片公司業務員。1988年,因參加在木船西餐廳舉辦的「民歌比賽」,演唱自己的創作曲〈茫、惘、夢〉,引起注目,而成為「真言社」的簽約歌手。

1987年解嚴後,台灣激起著一股想要衝破舊時代禁錮,飛向開放新時代的思維和動力。林强於1990年推出的台語搖滾歌曲〈向前走〉,不只唱出人們勇往直前和尋找夢想的心情,此歌也被視為新台語歌運動的代表作品之一。

火車漸漸在起行,再會我的故鄉和親戚。
親愛的父母再會吧!陣的朋友告辭啦!
阮欲來去台北打拼,聽人講啥物好空的攏在彼。
朋友笑我是愛做暝夢的憨子,管如何路是自己行。
OH~再會吧!  OH~啥物攏不驚!  OH~再會吧!  OH~向前行!…

〈向前走〉榮獲1991年金曲獎的最佳年度歌曲獎之後,「真言社」接踵分別於1992年及1994年再為林强出版了《春風少年兄》及《娛樂世界》二張專輯。

2000年後,林強成立工作室,專心於電影配樂及紀錄片的工作,在此領域林強同樣展露他在音樂結合映像的長才,分別以《千禧曼波》、《一年之初》及《天註定》,榮獲金馬獎2001、2006及2013年的最佳原創電影音樂獎項。晚近,林強更以《刺客聶隱娘》電影配樂,分別於2015年獲得坎城影展電影原聲帶獎及2016年獲得第十屆亞洲電影大獎最佳原創音樂獎,成績斐然。

以〈濁水溪•溪水濁〉作結語

由於「濁水溪」在地理上、歷史上、政治上和文化上,都蘊含著特殊的意涵,因此過去也有一些以「溪水濁」為題材的創作歌曲,如:「農村武裝部隊」樂團阿達創作的〈濁水溪出代誌〉;武雄作詞、蕭煌奇作曲的〈濁水溪之戀〉及牙醫詞曲作家陳維斌的〈濁水溪‧溪水濁〉等。其中〈濁水溪‧溪水濁〉,陳維斌認為濁水溪是台灣母河,有人性化,已成為人們生活一部分,不只能代表台灣,也象徵著台灣人的韌性。他應用了對稱、押韻、暗示、比喻等文學技巧,來表達對台灣鄉土、歷史、語言的熱愛,是一首富有藝術性和文化性的歌曲。

今天我們談及與彰化相關歌曲,就以〈濁水溪‧溪水濁〉作為尾聲。在濃郁的鄉土情愫侈歌聲中,我們一同來回顧、前膽台灣與彰化的過去及未來。希望,雖然,地理上的「濁水溪」無法變「清」,但政治上的「濁水溪」可以變「明」。

濁水溪溪水濁,流過山路嘛流過草埔;
有時若流若迌,有時沉重心糟糟。
濁水溪溪水濁,流過立春嘛流過秋分;
給咱祖先鬥開墾,田地土地留子孫。
濁水溪溪水濁,煩惱收成無夠多;
濁水溪溪水濁,愛人打拚勤工作。
濁水溪溪水濁,流過天邊嘛流過海墘;
拜託山靈佮水神,風調雨順地翠青。
濁水溪溪水濁,煩惱土地袂開花;
濁水溪溪水濁,愛人疼惜好寶島。
濁水溪溪水濁,流過歷史嘛流過即陣;
千年萬年無歇睏,永遠作伴看顧阮。
濁水溪溪水濁,濁水溪溪水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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